张三金发现“天赐”黏土的消息,如同长了翅膀,迅速传遍了杏花村。
有人羡慕他“因祸得福”,有人嫉妒他走了“狗屎运”,更有人,则盯上了那片裸露出来的、品质上乘的黏土层。
第一个登门的是村里的富户王德贵。
他腆着微凸的肚子,摇着一把折扇,身后跟着两个长工,踱着方步来到废墟前。
“哎呀呀,三金贤侄!”
王德贵满脸堆笑,声音洪亮,仿佛跟张三金有多熟络似的,
“听说你这破庙一倒,倒倒出来个金疙瘩?瞧瞧这土,啧啧,油光水滑的,真是好黏土啊!”
他用脚碾了碾地上的黏土块,眼神里透着精明的算计。
张三金正在清理废墟碎砖,闻言直起身,不卑不亢地回道:“王员外说笑了,就是点盖房子用的土罢了。”
“诶!贤侄此言差矣!”
王德贵摇着扇子,凑近一步,压低声音,带着一股子施舍的意味,
“这可不是普通的土!
这是能生钱的宝贝!你看你这孤儿寡母(指张三金夫妇),守着这么大片黏土,要人没人,要钱没钱,啥时候才能把房子盖起来?这风吹日晒的,再下场雨,好土都糟蹋了!”
他顿了顿,观察着张三金的神色,图穷匕见:
“不如这样!你把这片黏土让给叔!叔给你这个数!”
他伸出两根手指,“二十文钱!外加帮你把这片废墟清理干净!怎么样?够厚道吧?”
二十文?!
张三金差点气笑了!这王扒皮,果然是闻着腥味就来了!
这点钱就想买走他盖房子的根基?打发叫花子呢!他强压怒火,语气冷了下来:“王员外好意心领了。这土,我要自己留着盖房子。”
“哼!不识抬举!”
王德贵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冷哼一声,“年轻人,别敬酒不吃吃罚酒!
这地方,说到底以前是公家的庙产!这土,是庙塌了才露出来的,算不算公家的还两说呢!你私自霸占,怕是不合规矩吧?”
他威胁的意味十足。
>王德贵话音刚落,张二狗那阴阳怪气的声音就响了起来:
“就是!王员外说得在理!
这破庙是村里的,塌了露出来的东西,自然也是村里的!
张三金,你想独吞?门儿都没有!”
他带着几个跟班挤进人群,幸灾乐祸地看着张三金。他巴不得张三金倒霉,更想趁机搅黄他的好事。
“对!不能让他独占了!
“就是!见者有份!”
“这土看着是好东西,凭啥就归他张三金?”
几个平时就游手好闲、或是眼红张三金“运气”的村民,在张二狗的煽动和王德贵暗示的“公产”论调下,也跟着嚷嚷起来。
人群开始骚动,看向张三金的目光充满了质疑和不善。他们未必真想要土,但看着别人得好处,心里就不平衡。
张三金看着眼前这群人——贪婪的王德贵、心怀叵测的张二狗、还有那些被煽动起来、目光闪烁的村民——心中一片冰寒,却也异常清醒
他深吸一口气,将手中的铁锹重重往地上一顿!
“砰!”一声闷响,暂时压住了嘈杂的议论。
“规矩?”
张三金目光如电,扫过王德贵和张二狗,声音不高,却清晰地传到每个人耳中,“王员外,这土地庙荒废多少年了?塌了又多少天了?村里可曾派人来看过一眼?可曾说过这是公产要收回?没有!”
他指向那片狼藉的废墟和黏土:“是我张三金,在庙塌了之后,第一个发现这土!是我张三金,清理废墟,保护这土不被雨水冲走!
按照村里的老规矩,荒地谁开荒归谁,无主之物谁先发现、谁先占住归谁!
这土,在我清理出来之前,就是无主之物!如今我占住了,清理了,它就是我张三金的!合情!合理!”
他顿了顿,目光转向那些被煽动的村民,语气带着一丝悲愤:
“各位叔伯婶子!我张三金被亲爹后娘赶出家门,栖身破庙,庙塌了差点要了我两口子的命!老天爷可怜,才给了这点活命的根基!你们扪心自问,我张三金可曾做过对不起乡亲、对不起村里的事?
如今,就因为我得了这点别人瞧不上的黏土,就要被扣上‘霸占公产’的帽子?”
他这番话,条理清晰,又带着弱势者的控诉,让不少村民脸上露出了羞愧和动摇的神色。
是啊,张三金够惨了,这土放以前也没人要,何必为难他?
王德贵见状,暗骂一声刁民难缠,脸上却挤出一丝假笑:“贤侄言重了!什么霸占不霸占的,乡里乡亲的,好商量嘛!
这样,叔再加十文!三十文!这总行了吧?你拿着钱,买点粮食也好啊!”
“王员外!”
张三金猛地打断他,眼神锐利如刀,“您家青砖大瓦房住着,良田百亩种着,何必跟我一个无家可归的人争这点糊口的土?
这土,别说三十文,就是三百文、三两银子,我也不卖!它是我和杏花安身立命的根!谁想动它,除非从我张三金的尸体上踏过去!”
他最后一句,带着一股豁出性命的狠劲和决绝!
眼神死死盯着王德贵和张二狗,手中的铁锹柄被他攥得咯咯作响。那股子亡命徒般的气势,让王德贵心头一凛,下意识地后退了半步。张二狗也被他眼神里的凶光吓得缩了缩脖子。
就在这时,一直沉默地站在张三金身后、几乎被众人忽略的杏花,忽然上前一步,没有看任何人,只是默默地弯腰,捡起地上一块沾满泥巴的破布,用力地、一遍遍地擦拭着张三金那把豁口铁锹上的泥污。
她的动作很慢,很专注,仿佛在擦拭一件稀世珍宝。这无声的举动,却比任何言语都更有力量——她和他,是一体的!她在用最朴实的行动,表明她的立场和支持!
王德贵看着眼前这对夫妻——一个眼神凶狠如护崽的孤狼,一个沉默却坚韧如蒲草——再看看周围那些已经明显动摇、甚至开始用谴责目光看向自己的村民(尤其是王婶那鄙夷的眼神),他知道今天这便宜是占不成了。
强抢?为了点黏土背上逼死人命的名声?不值当!
“哼!不识好歹!”
王德贵重重一甩袖子,脸色铁青,**“算我白费口舌!我们走!”带着长工,灰溜溜地挤出人群。
张二狗见靠山走了,也色厉内荏地嚷嚷了一句:
“张三金,你等着瞧!” 赶紧带着跟班溜了。
剩下的村民,见热闹没了,主角又一副拼命三郎的架势,也三三两两地散去,不少人边走边低声议论:
“唉,三金也不容易……”
> “王扒皮忒不是东西,连这都惦记!”
> “张二狗就知道挑事!”
> “不过三金那眼神…真吓人……”
人群散去,废墟前只剩下张三金和杏花。
张三金紧绷的身体这才微微放松,后背惊出一层冷汗。
刚才那番对峙,看似赢了,实则凶险。他看向还在默默擦拭铁锹的杏花,心中涌起一股复杂的暖流。他伸手,轻轻按住了她的手。
杏花的动作停住,抬起头,清澈的眼睛看向他,里面没有了之前的恐惧,只有一丝残留的紧张和…一种无声的询问。
张三金看着她沾了泥点的脸颊,咧嘴一笑,露出一口白牙,带着劫后余生的庆幸和更深的决心:
“没事了。有我在,谁也抢不走!走,咱们继续干活!早一天把咱们的砖烧出来!”
他重新握紧了那把被杏花擦拭过的铁锹,感觉从未如此刻般充满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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