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蕴含宇宙愤怒、清灵净化特性与凌皓不屈意志的祖根本源洪流,与赤冥老祖分神所化的“寂灭黑洞”悍然对撞所引发的法则风暴与能量乱流,并未如同寻常爆炸般肆意扩散毁灭,反而以一种更为诡异、更为深入规则层面的方式相互湮灭、抵消、侵蚀。
恐怖的冲击波无声无息地扫过整个残破星域,所过之处,肆虐的寂灭瘴气如同被无形巨手抹去般骤然消散一空,那些被污染堕落、疯狂攻击的修士与孽物齐齐一滞,眼中浑浊褪去,露出片刻茫然,随即软倒昏迷。
原本摇摇欲坠、遍布裂痕的“万象归源大阵”残骸,在这冲击之下终于彻底崩解,化为无数光点消散,却也带走了弥漫的污浊。
空间结构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却又仿佛被一股柔和力量抚平,暂时稳定下来。
那高悬于顶、吞噬一切的“寂灭黑洞”,于这前所未有的反击洪流冲击之下,剧烈震颤、扭曲、明灭不定。
其核心处那枚冰冷的巨瞳虚影,首次流露出一种超出漠然之外的情绪——那是一种夹杂着惊愕、震怒、以及一丝难以置信的“惊悸”!
它清晰地感受到,自己那无往不利、可吞噬万物的寂灭之力,竟在此刻遭遇了前所未有的“排斥”与“净化”。
那反击而来的力量,不再是无意识的宇宙能量,而是带上了整个残存宇宙的愤怒意志,带上了那丝令它厌恶无比的“清灵”特性,更带上了那个渺小蝼蚁决绝的守护信念!
这种力量,并非在强度上完全压倒它,而是在“质”上,对其存在着某种程度上的“克制”与“否定”!
仿佛它正在试图吞噬的不是养分,而是一颗布满尖刺、且带着剧毒的硬核!
继续强行吞噬,或许依旧能够成功,但所需付出的代价、可能引发的反噬、以及那不可预料的变数,让这缕分神首次产生了“得不偿失”的权衡之念。
尤其是那缕“清灵”之气,虽极其微弱,却如附骨之疽,沿着吞噬的联系逆向侵蚀而来,竟让它这纯粹由寂灭意志构成的分神,感到了一种仿佛要被“净化”、“稀释”的诡异威胁。
同时,下方那灵脉祖根在爆发出这惊天一击后,其核心深处,一点微弱却无比纯净的生机光华顽强地闪烁了一下,仿佛沉疴已久的病人终于咳出了堵塞喉间的淤血,虽依旧极度虚弱,却隐隐透出一丝前所未有的“通畅”与“活性”。
自我修复的迹象,于这万古死寂之中,极其微弱地…显现了!
赤冥老祖分神那冰冷的意志于瞬息间权衡利弊。
此次掠夺受挫,超出预估。
继续纠缠,恐生变数,甚至可能影响本体大计。
这方残破宇宙,已是瓮中之鳖,待重整旗鼓,或待其内部矛盾进一步激化,再行吞噬亦不迟。
一念至此,那巨大的“寂灭黑洞”猛地向内一缩,旋即以一种近乎撕裂虚空的速度,骤然退却!
其退走之势甚至比降临更快,仿佛不愿再多停留一瞬。
伴随着它的退却,那些残余的、尚未被净化干净的寂灭瘴气,以及仍在负隅顽抗的少数赤冥掠食者,如同潮水般跟着迅速消退,遁入虚空,消失得无影无踪。
压在所有生灵心头那令人窒息的恐怖威压,骤然一轻。
持续不断的攻击停止了。
毁灭的进程,被强行中断了。
危机…暂解。
然而,星域之中,却并无胜利的欢呼,也无劫后余生的喜悦。
唯有死一般的沉寂,以及弥漫于每一寸空间的、沉重得化不开的悲凉与伤痛。
放眼望去,虚空之中漂浮着无数星辰碎片、法器残骸、以及修士冰冷的尸身。
残存的生灵十不存一,且个个带伤,气息萎靡,目光呆滞地望着这片修罗场,仿佛尚未从巨大的恐惧与损失中回过神来。
那原本宏伟的“万象归源大阵”已彻底消失,仿佛从未存在过。
而最为关键的灵脉祖根,虽未被吞噬,却也受损极重。
其体积缩小了近三分之一,表面布满坑洼与裂痕,光华黯淡至极,唯有最核心处,还顽强地闪烁着那一丝微弱的、新生的生机微光,证明着其并未彻底死去,自我修复的过程已然开始,但缓慢到令人绝望。
凌皓的身影自祖根核心处被缓缓“析出”,或者说,是他的意识重新凝聚,勉强脱离了与祖根的深度融合状态。
其状态可谓凄惨至极。
面色金纸,气息微弱如游丝,仿佛随时都会熄灭。
浑身经脉寸断,道基之上布满了裂纹,那强行融合又分离的过程几乎彻底摧毁了他的修行根基。
神魂更是遭受重创,意识模糊,唯有一点不灭的意志还在强行支撑。
他与祖根那玄妙的联系并未完全断绝,却也变得极其微弱,若即若离,仿佛风中残烛,难以把握。
代价,惨重到无法想象。
但他终究…守住了。
以自身濒死为代价,击退了不可一世的强敌,为这方宇宙,争取到了宝贵至极的…喘息之机。
烽火暂熄,余烬未冷。
祖根虽残,微光犹存。
前路漫漫,凶吉未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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