餍足后的乔子睿,心像被温热的泉水泡过,每一个毛孔都散发着舒畅与满意。
他侧躺在虎皮上,手臂依旧占有性地环着苏小晓的腰,将脸埋在她散发着淡淡草药清香的颈后,唇角是无法抑制的上扬。
苏小晓背对着他,身体微微蜷缩,沉默着。
先前在溪边的激烈与缠绵仿佛一场迷梦,此刻冷却下来,那些被强行压下的委屈、心酸和后知后觉的羞窘,如同退潮后裸露的礁石,嶙峋地硌在心口。
岩穴里只余一盏小油灯摇曳着微弱的光,将两人的影子投在石壁上,纠缠不清。
忽然,乔子睿感觉到臂弯里的身体开始细微地颤抖,随即,压抑的、低低的啜泣声断断续续地传来,像受伤小兽的呜咽,砸在他的心上。
他心头一紧,连忙撑起身,小心翼翼地将她扳过来面对自己。
只见苏小晓紧闭着眼,泪水却不断从眼角滑落,迅速浸湿了虎皮上的绒毛。
她咬着唇,不让自己哭出声,那强忍的模样比嚎啕大哭更让他心疼。
“小晓?怎么了?是不是我弄疼你了?”乔子睿瞬间慌了,手忙脚乱地替她擦泪,声音是前所未有的慌乱。
苏小晓猛地睁开眼,水洗过的眸子带着浓浓的委屈和控诉,直直瞪着他:“就是你不好!都是你不好!”
她挥开他擦泪的手,积压了许久的情绪如同决堤的洪水,汹涌而出。
“当初……当初在京城,是我没脸没皮,偷偷翻墙进公主府去找你……我知道我身份低微,配不上你……可我……我只是想看看你好了没有……”
她声音哽咽,带着哭腔,“可你是怎么对我的?冷着脸,说那些伤人的话……说什么两清,说什么不要再纠缠……乔子睿,我的心也是肉长的,也会疼!”
乔子睿脸色一白,想开口,却被她打断。
“我走了……我告诉自己忘了你,好好过日子……可你为什么又来了?啊?”
她哭得更凶,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死皮赖脸地追来……还……还这样对我……”
她羞愤地瞥了一眼凌乱的衣衫和身下的虎皮,“明明说好两清的……你凭什么又来招惹我?凭什么……让我又……又……”
她又气又委屈,说不下去,只剩下压抑不住的哭声在岩穴里回荡。
那些被他冷待的难堪,独自离京的心酸,深山寻药的孤寂,以及此刻身心再度沦陷的恐慌与无助,全都化作了滚烫的泪水。
乔子睿的心被她哭得揪成一团,密密麻麻的疼。
他不再试图擦她的眼泪,而是猛地将她紧紧搂进怀里,任由她的泪水浸湿自己胸前的衣襟。
“对不起……小晓,对不起……”他声音沙哑,充满了悔恨,“是我混蛋!是我眼瞎心盲!是我不知好歹!”
他一下下拍着她的背,像安抚受惊的孩子,语气急切而真诚:“那时候我躺在床上,觉得自己就是个废人,什么都给不了你,只会拖累你……我以为推开你才是为你好……我错了,大错特错!”
他稍稍松开她,捧起她泪痕斑驳的脸,强迫她看着自己的眼睛,那里面盛满了前所未有的认真与痛楚:“没有你的日子,我才知道什么是真正的煎熬。什么身份地位,什么配不配得上,都是狗屁!我乔子睿这辈子,就认定你苏小晓一个人!”
他拇指轻柔地拭去她眼角的泪:“你打我骂我都行,就是别再说什么两清,别再推开我。看到你哭,我这里……”他拉着她的手按在自己左胸口,“比当初旧疾发作时还要疼上千百倍。”
苏小晓看着他眼底毫不掩饰的痛意和深情,听着他笨拙却炽烈的告白,心中的坚冰终于彻底融化。
委屈像是找到了宣泄的出口,哭声渐渐平息,只剩下细微的抽噎。
她垂下眼睫,声音带着哭后的软糯:“那……那你以后还敢不敢那样对我?”
“不敢!绝对不敢!”乔子睿立刻保证,指天发誓,“我乔子睿对天起誓,若再辜负苏小晓,叫我……”
“别说了!”苏小晓急忙捂住他的嘴,眼中带着嗔怪,“谁要你发毒誓……”
乔子睿抓住她的手,贴在脸颊,眼中漾开温柔至极的笑意:“好,不发誓。我用往后一辈子对你好来证明。”
他低头,轻轻吻去她睫毛上挂着的泪珠,动作珍视无比。
苏小晓身体微微一颤,这次却没有躲闪,反而轻轻靠进了他怀里。
油灯噼啪一声,爆了个灯花。
岩穴外,月色清亮,万籁俱寂。
怀中的姑娘终于停止了哭泣,呼吸渐渐平稳。
乔子睿拥着她,感受着失而复得的圆满,心中是从未有过的安定。
他知道,他的小晓,终于重新对他敞开了心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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