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丁凡与沐雨柔之间的对峙一触即发之际，那不断扭曲波动的遗迹光门骤然稳定下来，门内的景象彻底清晰，一股更加磅礴古老的吸力从中传出！
“遗迹开了！”
不知是谁高喊了一声，瞬间将所有人的注意力从这场小小的冲突上拉了回来。
刹那间，围在入口处的修士们如同嗅到血腥味的鲨鱼，再也按捺不住，化作一道道流光，争先恐后地冲向那稳定的光门。玄龟袁家、碧波宗、澜沧阁等大势力率先而动，魔修、妖修、散修们也各显神通，疯狂涌入。
机缘面前，之前的对峙显得微不足道。
沐雨柔深深地看了丁凡一眼，那眼神复杂，包含了警告、审视以及一丝未能探明对方根脚的遗憾。她不再停留，手中光明权杖一顿，一道圣洁的光柱包裹住自身与几名圣地弟子，瞬间投入光门之中，消失不见。
“我们走。”丁凡对苏婉青低语一声，两人也不再迟疑，混在人群之中，冲入了光门。
一阵强烈的空间拉扯感传来，伴随着短暂的天旋地转。当双脚再次踏上实地，眼前的景象已然大变。
不再是荒芜狰狞的葬星山脉，而是一片无边无际、弥漫着淡淡灰色雾气的奇异空间。天空是永恒的昏黄色，没有日月星辰。脚下是光滑如镜、却映照不出倒影的黑色石质地面。四周寂静得可怕，只有自己心跳和呼吸的声音在耳边放大。
先他们一步进来的大量修士，此刻都散布在这片广阔空间的边缘，人人脸上都带着警惕与茫然。那几大势力的飞行楼船并未跟进来，显然这入口有特殊的限制。
“此地有古怪，神识受到极大压制。”苏婉青蹙眉，她的神念探出不过数十丈，便被那灰色雾气阻隔、吞噬。
丁凡尝试了一下，他的混沌神念虽比旁人强上许多，但也只能覆盖百丈左右。他环顾四周，发现这片空间的中央，雾气最为浓郁，隐隐形成了一条蜿蜒曲折的通道入口。
“看来这就是遗迹的第一重考验了。”丁凡沉声道。他能感觉到，那灰色雾气并非实体，却蕴含着一种直接影响心神的力量。
果然，很快就有心急的修士按捺不住，三五成群地尝试踏入那雾气通道。然而，诡异的事情发生了。
一些人踏入雾气后，没走几步便突然发出凄厉的惨叫，或是状若疯魔地攻击身边的同伴，或是痛哭流涕地跪地忏悔，更有甚者直接灵力逆转，爆体而亡！他们的脸上充满了极致的恐惧、贪婪或悔恨，仿佛陷入了某种无法挣脱的噩梦。
“是心魔幻境！”一名见识广博的老修士骇然道，“这万法遗迹的第一重，竟是直接拷问道心的幻境试炼！修为在此地作用不大，若道心不稳，执念过深，顷刻间便会沉沦，被自身心魔反噬而死！”
此言一出，众人皆惊。道心考验，比真刀真枪的厮杀更加凶险莫测！
丁凡目光凝重，他的道心历经磨难，坚如磐石，更有混沌元婴坐镇，倒是不惧。但他担心苏婉青，她虽觉醒冰凰灵体，但此前被家族软禁，心中未必没有郁结。
就在这时，两拨人马几乎同时来到了雾气通道的入口附近。一拨是丁凡与苏婉青，另一拨，竟是去而复返的沐雨柔及其两名圣地弟子。她们似乎也意识到此地的凶险，没有贸然进入。
双方再次碰面，气氛依旧有些微妙的对立。沐雨柔身后的两名弟子更是对丁凡投来毫不掩饰的敌意。
然而，还没等双方有任何交流，那浓郁的灰色雾气仿佛活了过来一般，猛地向外扩张，如同一张无形的大网，瞬间将在入口附近的所有人，包括丁凡、苏婉青、沐雨柔以及她的两名弟子，全部笼罩了进去！
“小心！”丁凡只来得及低喝一声，便感觉眼前景象骤然模糊，一股强大的意念强行侵入了他的识海。
……
昏黄褪去，景象变幻。
丁凡发现自己站在一座熟悉的悬崖边——陨星渊！身后是逼他坠崖的张狂等人狰狞的嘴脸，前方是深不见底、吞噬一切的黑暗。
“废物！滚下去吧！”
“丁凡，你永远是个垃圾！”
嘲讽、辱骂声如同魔音灌耳，无比真实。一股强烈的怨恨、不甘与绝望情绪如同毒蛇般噬咬着他的心灵，试图将他拖回当年那个无助、弱小的时刻。
若是寻常修士，骤然面对自身最不堪回首的执念场景，道心瞬间就会失守。
但丁凡只是冷冷地看着这一切，眼神如同万古寒冰，没有一丝波澜。
“区区幻象，也敢乱我道心？”他冷哼一声，丹田内混沌元婴双眸睁开，一股包容万物、镇压一切的混沌意蕴扩散开来。
眼前的悬崖、张狂等人如同镜花水月般寸寸碎裂，消散无踪。这第一重幻境，对他无效。
他立刻看向身旁的苏婉青。
只见苏婉青脸色苍白，娇躯微微颤抖。她仿佛回到了被囚禁的冰凰阁，四周是冰冷的玄冰墙壁，耳边回荡着家族长老逼迫她嫁给袁洪的冰冷话语，父母无奈而痛苦的眼神清晰可见。
“不……我不要……”她低声呢喃，眼中充满了挣扎与痛苦，周身的冰凰寒气都有些失控的迹象。
“婉青，守住本心！那都是假的！”丁凡低喝一声，一步跨到她身边，手掌按在她的背心。
精纯而温和的混沌之力缓缓渡入苏婉青体内，这股力量仿佛定海神针，带着包容与安抚的意蕴，迅速抚平她激荡的心神，稳固住她即将失守的道心。
苏婉青娇躯一震，眼中的迷茫与痛苦迅速褪去，重新恢复了清明。她感激地看了丁凡一眼，深吸一口气，冰凰灵体的光芒重新变得稳定而纯粹。
另一边，沐雨柔也遭遇了幻境。她仿佛回到了光明圣地的洗礼圣池，但池水却变得漆黑如墨，无数扭曲的阴影在其中哀嚎，圣主与长老们用失望而冰冷的眼神注视着她，质问她为何会让圣器产生异动，为何道心会出现裂痕。
“圣光……蒙尘……”她紧握着光明权杖，指节发白，那极致的光明道心在与丁凡混沌气息冲突后，本就产生了一丝微不可察的裂隙，此刻在这幻境的放大下，竟有些摇摇欲坠。
“固守本我，虚妄不存！”沐雨柔清叱一声，全力运转光明圣法，权杖绽放光芒，试图驱散阴影。但那阴影仿佛扎根于她心底，极为顽固。
就在这时，她眼角的余光看到了丁凡以混沌之力助苏婉青稳定心神的一幕。那灰蒙蒙的力量，并非她想象中的邪恶与混乱，反而带着一种中正平和、滋养万物的大道气韵。
她心中一动，几乎是福至心灵，放弃了以纯粹圣光硬撼，转而施展出一种偏向辅助与洞察的光明术——【真视之瞳】。
双眸之中泛起淡淡的金辉，沐雨柔以另一种视角看破眼前的虚妄。她不再执着于阴影的表象，而是直视其本源——那源于自身对“纯粹光明”的质疑与动摇。
“光与暗，皆存于世，皆为道之一面。执着于绝对的光明，何尝不是一种心魔？”一个念头如同闪电划过她的脑海。
她身上的圣光气息陡然一变，少了几分绝对的排斥，多了几分包容与洞察。眼前的漆黑圣池与失望的长老影像如同阳光下的冰雪，迅速消融。
她成功摆脱了幻境，但内心受到的冲击，远比表面上看起来更大。
而她的两名弟子，则没有这般幸运与实力。一人沉沦于权力欲望的幻象，疯狂攻击着不存在的敌人；另一人则被恐惧吞噬，蜷缩在地瑟瑟发抖。沐雨柔虽及时以圣光唤醒他们，但两人已是心神受创，面色惨白，短时间内难有再战之力。
灰色雾气渐渐散去，这片区域的幻境考验似乎暂时结束了。丁凡、苏婉青、沐雨柔三人几乎是同时脱困，彼此对视，气氛一时间有些沉默和尴尬。
他们本是立场隐隐对立，此刻却因这遗迹的机制，被迫成了距离最近的“同伴”。
沐雨柔的目光再次落在丁凡身上，比之前少了几分敌意，多了几分探究。刚才她以【真视之瞳】看破虚妄时，隐约瞥见在丁凡的幻象破碎的刹那，其身后似乎有一株承载天地、蕴含无尽奥秘的混沌青莲的异象一闪而逝！
那绝非魔道，甚至超越了寻常正道功法的范畴，带着一种开天辟地般的古老与至高意蕴。
这一幕，让她心中震惊无比，之前对丁凡“魔道”的认定彻底动摇，取而代之的是深深的不解与好奇。
这男子，究竟是何来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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