承天门前的台阶冰冷。
凤昭月左脚刚抬起,袖中火纹猛地灼烧起来。她没停,右脚继续上阶。第五级石板踩实的瞬间,眼角扫到门楼右角那支戟尖——斜向下,对准谢陵舟后心。
她不动声色,右手抚向披风领口,左手拇指已顶开袖箭机关。
第六步落地,谢陵舟背影正好进入最佳射程。假山后黑影一闪,一支短箭破空而出,无声无息直取后心。
凤昭月猛然转身,袖箭疾射。黄符纸裹着火纹之力在空中划出赤红轨迹,撞上黑羽短箭。两物相接刹那,黑箭自箭头开始化为灰烬,连烟都没冒,只剩几粒焦屑飘落。
守卫有人抬头,看见半空残留的红光。
谢陵舟立刻回头。他的目光落在凤昭月掌心,那里火纹尚未完全隐去,皮肤泛着微红。
“王爷!”凤昭月抬手指向假山上空,“有动静!”
声音清亮,所有人视线被带偏。谢陵舟眼神一沉,但没再追问。
内侍捧着象牙牌走近,小指又抽了一下。他低头看文书,慢吞吞道:“按例需查验随行人员名册,还请王妃稍候。”
这是拖延。
凤昭月垂眸,指尖轻颤。她将右手搭在左腕上,压住火纹余热。天机眸悄然开启,扫过四周守卫。青气浮动,无人显杀意。
她收回视线,声音放软:“公公辛苦了。王爷寒疾未愈,吹不得久。若耽误圣上召见,怕是两边都担不起责。”
话点到为止。
谢陵舟往前半步,玄袍下摆拂过石阶。他手按苍雪剑柄,寒声道:“本王奉旨入宫,你也敢拦?”
内侍肩膀一抖,连忙退开两步,举牌让路。
“放行!放行!”
仪仗重新启动。凤昭月跟在谢陵舟身侧,距离比来时近了些。她能感觉到对方走路的节奏变了,步伐更稳,每一步都像丈量过。
火纹在掌心低鸣。
用了第一次,还剩两次。她不敢松懈。宫墙高耸,阳光被切成窄条打在青砖上,走一步,影子就被割断一次。
穿过渡桥时,她余光瞥见湖面倒影。水中她的瞳孔闪过一丝金辉,还没散尽。她立刻闭眼,再睁时已恢复正常。
谢陵舟忽然开口:“你刚才那一箭,练过?”
“什么?”她装不懂。
“袖箭。”他盯着前方,“角度、力道、时机,都不是寻常女子能掌握的。”
“妾身只是急中生智。”她笑了笑,“王爷命悬一线,总不能干看着。”
谢陵舟没接话。但他脚步顿了半秒。
进宫门后是一段长道,两侧柏树森然。暗影牵马跟在队伍末尾,朝她微微点头。她知道意思:外围安全。
可真正的危险不在外面。
她摸了摸发间步摇。凤凰尾羽夹层里还藏了一张符纸,没用上。现在不能动,火纹反噬已经开始,掌心像被针扎。
谢陵舟突然伸手扶了下额角。眉间霜色浮现,寒毒又在发作。
“王爷?”她低声问。
“无碍。”他声音冷,但呼吸重了几分。
她想用火纹帮他,但现在不行。宫里耳目太多,刚才那一击已经太显眼。
长道尽头是太极殿前广场。文武百官正陆续入殿,准备早朝。他们必须穿过广场才能去偏殿等候召见。
凤昭月握紧袖箭机关。
越是公开场合,越容易动手。裴仲不会只安排一次伏击。
走到广场边缘,她催动天机眸。三息扫过前方十名官员,气运皆为青色。安全。
可就在她要收回视线时,一名紫袍官员转身,袖口滑出半截银链。她瞳孔一缩——那是玄冥教死士的标记。
那人没看她,却朝太极殿角楼方向点了下头。
她立刻拽谢陵舟衣袖:“走东侧廊!”
谢陵舟皱眉:“为何?”
“直觉。”她说得快,“那边人少。”
他盯着她两秒,忽然抬步转向东廊。
他们刚踏上廊道石板,身后“砰”一声巨响。广场中央地面炸开,碎石飞溅。几名来不及躲闪的官员当场受伤。
烟尘中,一根铁索从角楼甩下,直扑广场中心。目标不是别人——正是本该走主道的谢陵舟。
凤昭月咬牙。好狠的连环计。
第一波失败,立刻启动第二波。他们算准了路线,连爆炸时间都掐得精准。
谢陵舟回头看了一眼,脸色更沉。他没说话,加快脚步。
东廊幽深,两侧挂灯未熄。白天点灯不合规矩。她心里一紧。
灯油有问题。
她拉住谢陵舟:“别碰墙壁。”
他停下,看向她。
“灯油混了磷粉。”她低声道,“摩擦会起火。”
谢陵舟眯眼,抬手示意队伍止步。他自己上前两步,抽出苍雪剑,在灯柱上轻轻一敲。火星溅落,灯罩内壁立刻窜起蓝火。
果然有诈。
他回身看她:“你怎么知道?”
“猜的。”她避开视线,“王爷身份尊贵,走哪都有人盯着。换谁都会小心。”
谢陵舟没拆穿。但他靠近一步,声音压低:“你今天反应太快了。”
凤昭月心跳漏了一拍。
“臣妇只是不想王爷出事。”
他盯着她掌心:“你手很烫。”
“紧张。”她迅速将手缩进披风,“宫里太静,反而吓人。”
谢陵舟沉默两秒,忽然伸手握住她手腕。
体温传递的瞬间,火纹剧烈跳动。她差点叫出声。
他的寒毒在退。
这反应不对劲。不只是压制,是被吸收。就像她的火纹和他体内的什么东西产生了共鸣。
“你……”她刚开口,远处传来钟声。
早朝结束。
这意味着皇帝随时可能召见。他们不能再耽搁。
谢陵舟松开手,语气恢复冷淡:“走吧。”
两人并肩前行,脚步声在廊道回荡。凤昭月能感觉到自己的影子里还有金光残留,天机眸的消耗比平时大。
她必须省着力气应付接下来的宫宴。
转过回廊,迎面是御膳房送菜的队伍。托盘盖布统一绣金线云纹,这是今日宴席专用。
她忽然停步。
其中一名厨役走路姿势不对。右腿微跛,和柴房里那个老仆一模一样。
就是他!给谢陵舟下毒的那个!
她猛地抓住谢陵舟手臂:“别吃任何东西!”
他立刻警觉:“怎么?”
“送菜的人有问题。”她声音极低,“那个跛脚的,是凤府节礼的老仆。他给书房下了寒髓散。”
谢陵舟眼神骤冷。他抬手,暗影立刻上前,不动声色将那名厨役控制住。
“押下去。”他下令,“严审。”
凤昭月松了口气。但她掌心火纹再次发烫。
第三次预警。
她抬头,看见御膳房上方炊烟袅袅。风向不对,烟是往太极殿偏殿飘的。
有问题。
她来不及细想,拉着谢陵舟就走:“快离开这里!”
他们刚冲出回廊,身后“轰”地一声。御膳房屋顶炸开,浓烟滚滚。火焰顺着风势扑向偏殿。
整个皇宫乱成一团。
凤昭月喘着气,靠在墙边。火纹第三次使用,掌心已经裂开细小血口。她强忍疼痛,抬头看谢陵舟。
他正望着她,眼神复杂。
“你救了我三次。”他说。
“没有的事。”她摇头,“都是巧合。”
谢陵舟不说话。他忽然抬手,解下腰间玉佩塞进她手里。
“拿着。”
玉佩温润,刻着谢家军令纹。
“下次,别硬撑。”
他转身向前走。
凤昭月握紧玉佩,火纹在掌心最后一次跳动,像在回应什么。
她抬头,看见自己影子里的金光终于散尽。
前方宫门洞开,乐声隐隐传来。
宴席开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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