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战持续了三天。
这三天里,林溪把自己完全投入到设计大赛的准备中。画室里堆满了草图,颜料沾满了她的围裙,仿佛只有不停地画,才能暂时忘记心中的痛。
但每当夜深人静时,沈倦最后那个恐慌的表情就会浮现在眼前。他发来的消息已经塞满了她的收件箱,从焦急的解释到诚恳的道歉,最后变成了简单的问候:
「今天下雨了,记得带伞。」
「听说要降温,多穿点衣服。」
「你最喜欢的画家在美术馆有展览,要不要去看看?」
每一条都透着小心翼翼,像是怕惊扰了她,又怕失去她。
第三天晚上,林溪在画室加班到很晚。决赛作品需要做一个实体模型,她忙着切割材料,完全没注意到窗外已经下起了倾盆大雨。
当她完成最后一道工序时,已经是晚上十一点。画室外雷声轰鸣,雨水猛烈地敲打着窗户。她这才想起,自己既没带伞,也没看天气预报。
完了。看着窗外的暴雨,她无奈地叹了口气。
手机显示电量只剩百分之五。她赶紧给周雨晴发了条求助信息,刚按下发送键,屏幕就暗了下去——手机自动关机了。
画室大楼已经空无一人,走廊的灯依次熄灭。林溪站在门口,望着外面瓢泼的大雨,感到前所未有的无助。
就在这时,一道车灯划破雨幕,一辆出租车停在楼前。车门打开,一个熟悉的身影撑着伞向她跑来。
溪溪!
沈倦的声音在雨声中显得有些不真实。当他跑到屋檐下时,林溪才确信真的是他。他的头发和肩膀都被雨水打湿了,呼吸急促,眼神里满是担忧。
你...你怎么回来了?她难以置信地问。
陆晨告诉我你手机关机了,沈倦喘着气,我查了天气预报,知道今晚有暴雨,就改了最近的航班。
他从瑞士飞了十多个小时,就因为她可能没带伞?
这个认知让林溪的鼻子一酸。她看着他湿透的衣衫,看着他疲惫的面容,看着他还紧紧握在手里的伞——那把开学第一天他们共撑过的黑伞。
傻瓜,她的声音哽咽,万一我已经回去了呢?
那我就去宿舍楼下等你,沈倦轻声说,等到你出现为止。
雨越下越大,他们被困在画室楼的屋檐下。沈倦脱下外套披在她身上,自己只穿着一件单薄的衬衫。
冷吗?他问,手指无意间触到她的手臂。
那一刻,所有的委屈和愤怒都消散了。林溪扑进他怀里,感受着他熟悉的温度和心跳。
对不起,她把脸埋在他胸前,我不该挂你电话,不该不听你解释。
该说对不起的是我,沈倦紧紧抱着她,我不该瞒着你,不该自以为是为你好。
他们在屋檐下相拥,听着雨声,感受着彼此的心跳。这一刻,所有的误会和隔阂都在这个拥抱中融化。
我们回家吧,沈倦在她耳边轻声说,我有很多话想告诉你。
他说的,是他在学校附近租的一套小公寓。之前为了照顾母亲,他一直没来得及搬进去。
出租车里,他们十指相扣,谁都没有说话。但那种失而复得的珍惜,比任何语言都要动人。
公寓不大,但布置得很温馨。最让林溪惊讶的是,客厅的墙上挂满了她的画作,都是沈倦从瑞士带回来的。
这些是...
我每天都要看着这些画才能入睡,沈倦从背后环住她,在瑞士的每一天,我都在想你。
他带着她参观每个房间。书房的书桌上,散落着一些设计图纸。林溪拿起一张,惊讶地发现那是一栋建筑的草图,风格很像她的画作。
这是?
我为你设计的工作室,沈倦的声音温柔,我计划在回国后开始建造。我想给你一个专属的空间,让你可以安心创作。
林溪看着图纸上每一个用心的细节,眼眶湿润了。原来他一直在默默规划他们的未来。
那Eth的offer...
我拒绝了,沈倦坚定地说,在和你吵架的那天晚上就拒绝了。我发邮件告诉父亲,我的未来在中国,在你身边。
他牵起她的手,走到窗前。雨已经小了,窗外的城市灯火通明。
溪溪,我犯了一个错误。我以为不告诉你那些困扰,是在保护你。但我错了,爱情不是单方面的保护,而是两个人的共同面对。
林溪靠在他怀里,感受着他有力的心跳:以后不管发生什么,我们都要一起面对,好吗?
我保证。沈倦低头,轻轻吻住她的唇。
这个吻温柔而绵长,带着思念的味道,带着承诺的分量。
然而,就在这个温馨的时刻,沈倦的手机不合时宜地响起。他看了一眼来电显示,表情瞬间变得凝重。
是医院打来的,他对林溪说,可能是母亲的事。
他接起电话,听着那边的叙述,脸色越来越苍白。挂断电话后,他沉重地说:
母亲的检查结果出来了...情况比想象中复杂。
窗外的雨又开始下大,刚刚放晴的天空再次阴云密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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