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识在黑暗中沉浮,仿佛溺水者挣扎着想要浮出水面。剧烈的痛楚是首先回归的感觉,如同潮水般冲击着林凡的神经,让他即使在昏迷中也蹙紧了眉头。
随即,一股温和却不容置疑的暖流,如同母亲的手,轻柔地抚过他千疮百孔的身体。断骨处传来麻痒的愈合感,内脏的灼痛被清凉取代,枯竭的经脉贪婪地汲取着那暖流中蕴含的精纯能量,连神魂上的疲惫与污染带来的阴冷感,都在被一点点驱散。
这感觉……与叶紫云青木长生灵力的滋养相似,却更加博大、更加本源,仿佛直接引动了生命最底层的规则。
林凡猛地睁开双眼!
入目并非预想中的黑暗囚笼或阴森地穴,而是一片柔和、纯净的乳白色光芒。他发现自己正躺在一张由某种温润白玉雕琢而成的床榻上,身下铺着柔软的、不知名的白色兽皮。
他迅速环顾四周。这是一个并不算十分宽敞的石室,陈设极其简单,除了他身下的玉床,便只有一张同样材质的石桌和两个石凳。石室没有窗户,光源来自墙壁和穹顶本身散发出的乳白色光晕,将整个空间映照得纤尘不染,温暖而宁静。
最关键的是,空气中弥漫着精纯、活泼、毫无污染的天地灵气!呼吸之间,灵气自主渗入体内,加速着他伤势的愈合和真元的恢复。与圣殿大殿那令人窒息的衰朽之雾相比,这里简直是传说中的洞天福地!
“醒了?”
那个中性、平和的声音再次响起,不带丝毫波澜。
林凡循声望去,只见那个将他带来的神秘人,正静静地坐在石桌旁。他(她)依旧笼罩在淡淡的乳白色光晕中,看不清具体容貌,只能看到一个模糊的、似乎穿着素雅长袍的轮廓。他(她)的手中,正拿着那枚从圣殿带出来的、泛着青光的箭簇状异界碎片,指尖在其表面轻轻摩挲,似乎在感知着什么。
林凡心中一凛,立刻检查自身。伤势竟然好了大半!断裂的胸骨已经接续,虽然还未完全愈合,但已无大碍。左臂和右肩的伤口也结了痂,内息平稳,混沌真元恢复了两成左右,并且正在快速补充。这治疗效果,堪称神迹!
他立刻看向石室另外两侧。叶紫云和苏雨晴分别躺在另外两张稍小的玉床上,依旧昏迷,但脸色红润了许多,呼吸平稳悠长,显然已无生命危险。叶紫云鬓角那抹灰白依旧刺眼,但似乎没有继续蔓延。石岩则躺在角落的一个垫子上,同样气息平稳。
看到他们都安然无恙,林凡悬着的心才稍稍放下。他挣扎着想要坐起,向那神秘人道谢,同时也充满了警惕和疑问。
“不必多礼,你伤势未愈,静养为宜。”神秘人仿佛看穿了他的意图,头也不抬地说道,目光依旧停留在那枚青色碎片上。“你的同伴透支过度,尤其是那位施展燃命秘术的女娃,伤了生命本源,需要时间温养。此地灵气充沛,于她们有益。”
林凡依言没有强行起身,靠在玉床床头,沉声问道:“前辈救命之恩,林凡感激不尽。不知此处是何处?前辈又是何方高人?为何出手相助?”
神秘人终于将目光从碎片上移开,那笼罩在光晕中的面容似乎转向林凡,平静地说道:“此地乃‘无垢之间’,一处避世之所。我是谁,并不重要。至于为何出手……”
他(她)顿了顿,语气依旧平淡:“只是恰逢其会,不忍见几个有趣的苗子,折损在‘归墟裂隙’那种地方罢了。况且,你们所做之事,虽略显莽撞,却也延缓了‘寂灭星渊’对此界的侵蚀步伐,算是功劳一件。”
“寂灭星渊?归墟裂隙?”林凡捕捉到这两个陌生的词汇,“前辈知道那裂隙的来历?”
“略有耳闻。”神秘人微微颔首,“那是连接此方天地与‘寂灭星渊’的通道之一。星渊乃是诸界坟场,万灵终末之地,充斥着毁灭与衰亡的法则。另一端的存在,便是依靠吞噬世界本源为生的‘渊魔’。你们摧毁的星核,本是维持此界壁垒、隔绝星渊侵蚀的‘锚点’之一,被污染后,反而成了渊魔打开通道的钥匙。”
林凡心中骇然。诸界坟场?吞噬世界本源的渊魔?这远远超出了他之前的认知!地球,或者说这个“锚点”世界,竟然面临着如此恐怖的威胁!
“前辈,那裂隙并未完全关闭,我们……”林凡想到那依旧存在的裂隙,心情沉重。
“星核已毁,那道裂隙失去了稳定的能量源,会逐渐萎缩,但想要彻底关闭,非易事。渊魔既已注意到此界,便不会轻易放弃。”神秘人的话语打破了林凡的侥幸心理,“而且,你们最后那场爆炸,动静不小,恐怕已经引起了其他‘观察者’的注意。”
其他观察者?林凡眉头紧锁,感觉局势比他想象的还要复杂万倍。
“那这些碎片……”林凡看向神秘人手中的青色碎片,以及石桌上随意放置的另外几块较小的、散发着不同能量波动的异界碎片。
“来自寂灭星渊,或者其侵蚀过的其他世界。”神秘人将青色碎片放回桌上,“它们蕴含的法则与此界不同,可能是危险,也可能是……机缘。如何处置,是你们的事情。”
他(她)站起身,那乳白色的光晕随之流动。“你们的伤势已无大碍,待她们苏醒,便可自行离开。‘无垢之间’的入口,就在你们来时的那片雪山冰谷之中,出去后自会知晓。”
说完,他(她)便转身,似乎准备离去。
“前辈!”林凡急忙喊道,“还请前辈指点迷津!我们该如何应对那‘寂灭星渊’的威胁?该如何彻底关闭裂隙?”
神秘人脚步一顿,却没有回头,只有那平和的声音缓缓传来:
“集齐散落的‘钥匙’,找到真正的‘门’。”
“混沌并非终点,而是起源。”
“小心……影子。”
三句如同谶语般的话回荡在石室中,那神秘人的身影如同融入水中的墨迹,在乳白色的光晕中缓缓变淡,最终消失不见,仿佛从未出现过。
石室内,只剩下林凡粗重的呼吸声,以及满室的宁静和……更多的谜团。
集齐钥匙?真正的门?混沌是起源?小心影子?
林凡反复咀嚼着这三句话,感觉仿佛触摸到了什么,却又隔着一层厚厚的迷雾。他看了一眼仍在昏迷中的叶紫云和苏雨晴,又看了看石桌上那些来自异界的碎片,目光最终变得坚定。
无论前路如何艰难,谜题如何深奥,他都必须走下去。为了师姐,为了师父,为了这片需要守护的家园。
他盘膝坐好,开始全力运转混沌金丹,吸收这“无垢之间”精纯的灵气,加速恢复。必须尽快拥有足够的力量,去面对那来自“寂灭星渊”的、以及可能存在的其他“观察者”的挑战。
新的征程,或许在他踏出这“无垢之间”的那一刻,就已经开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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