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晨,林凡向父母简单交代要外出访友,便离开了家。苏雨晴也已从酒店过来,正陪着李秀娟说话,见林凡出门,默契地递过一个“万事小心”的眼神。
林凡微微颔首,身影融入清晨的薄雾之中。
他没有乘坐任何交通工具,而是凭借对肉身力量的精妙控制,步履看似寻常,速度却远超常人,朝着记忆中的城西方向而去。那里,是江城的老城区边缘,三清观就坐落在一条近乎被人遗忘的旧街尽头。
越靠近老城区,周围的建筑越发显得古旧,行人也逐渐稀少。空气中弥漫着一种时光沉淀下来的静谧。林凡能感觉到,此地的灵气相较于城市中心要略微浓郁一丝,但也仅仅是相对而言,对于修行而言依旧是杯水车薪。
穿过几条狭窄的巷道,一座破败的道观出现在眼前。
青灰色的砖墙布满苔藓和岁月的裂痕,朱红色的木门早已褪色剥落,一把生锈的铁锁虚挂着。门楣上,“三清观”三个字的漆金早已脱落,只剩下深深的刻痕。
这里,就是他生命的起点。
林凡站在观前,心中涌起一种难以言喻的复杂情绪。千年修行,横跨两界,最终又回到了原点。他深吸一口气,没有去动那把锁,身形微动,便如同没有重量般越过并不高的院墙,悄无声息地落入观内。
院内杂草丛生,几乎有半人高。正殿的屋顶塌了一角,露出里面的椽子,阳光透过破洞照射下来,在布满灰尘和鸟粪的地面上投下斑驳的光斑。神像早已不知所踪,只留下空荡荡的神龛。
一切看起来都只是寻常的荒败景象。
但林凡的混沌灵觉却在踏入此地的瞬间,就捕捉到了一丝不同寻常。这里的空间,似乎比外界更加“稳定”,甚至隐隐排斥着外界那种无处不在的、对高阶力量的压制感。虽然依旧无法动用超越炼气期的力量,但身处其中,他感到一种莫名的“自在”。
他闭上双眼,将神识小心翼翼地以自身为中心,如同水银泻地般向四周蔓延,仔细感知着每一寸土地,每一块砖石。
很快,他发现了异常。
在正殿中央,那片应该是当年放置供桌的区域下方,地面的尘埃之下,隐藏着一个极其微弱,几乎与地脉融为一体的能量节点。这个节点并非主动散发能量,而是像一颗沉睡的心脏,只有最本源的、微不可察的波动。
而这波动的核心,赫然与他丹田内温养的混沌碎片,以及他自身的混沌真元,隐隐共鸣!
“就是这里!”林凡心中笃定。
他走到那片区域,拂开厚厚的尘土,露出了下面古朴的石板地面。石板上刻着一些模糊的、早已看不出原貌的纹路,似乎是某种早已失传的阵法残迹。
林凡伸出手指,轻轻按在石板中心,一缕精纯但被严格限制在炼气巅峰级别的混沌真元,缓缓渡入。
嗡——
一声极其轻微,仿佛来自远古的嗡鸣响起。石板上的残破纹路仿佛被注入了生命,亮起了微弱的、近乎透明的紫色光华。这光华一闪而逝,若非林凡全神贯注,几乎无法察觉。
紧接着,他感到脚下的石板传来轻微的震动。下一刻,以他手指按下的地方为中心,石板无声无息地向两侧滑开,露出了一个仅容一人通过的、向下的漆黑洞口。
一股更加浓郁,但也更加内敛平和的混沌气息,夹杂着岁月尘埃的味道,从洞口中弥漫出来。
林凡眼神一凝。果然别有洞天!
他没有贸然下去,而是再次以神识探查。洞口下方是一条向下的石阶,神识探入数米后便遇到了一层柔和的阻碍,那是一种纯净的混沌能量形成的屏障,似乎是一种识别与防护机制。
这屏障的气息,与他手中的碎片,与他自身,同根同源。
林凡不再犹豫,迈步踏上了石阶。当他整个人进入洞口后,上方的石板又无声无息地合拢,恢复了原状,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石阶向下延伸了约莫十来米便到了尽头。眼前是一个不大的石室,约莫二三十平米。石室顶部镶嵌着几颗夜明珠,散发着柔和而持久的光芒,照亮了室内。
石室中央,是一个简单的石台。石台上,空空如也,只有一层厚厚的灰尘。
但林凡的目光,却瞬间被石室墙壁上的刻画吸引了过去。
那并非文字,而是一幅幅用不知名颜料绘制,历经漫长岁月却依旧色彩鲜明的壁画!
第一幅壁画:无尽的混沌虚空,一座巍峨仙宫(九天仙宫)屹立于雷霆之中,一道惊世剑光斩破混沌,似乎在开辟什么。
第二幅壁画:仙宫之下,出现了数个光点,如同锚点,分散于无垠的星海之中。其中一个光点,被特意标注,其形态赫然是林凡熟悉的太阳系地球!
第三幅壁画:一道模糊的、散发着紫色光晕的身影(似乎是一位女子),怀抱一个婴儿,正穿越一层布满裂纹的光膜(界壁),投向那个代表着地球的光点。光膜之外,是无数扭曲、狰狞的黑影在咆哮冲击。
第四幅壁画:婴儿落入一座道观(正是三清观)之中,被一道温和的光芒接引,落入地下(正是这间石室)。而那道紫色身影,则在完成投放后,似乎耗尽了力量,身影变得虚幻,回首望了一眼,便毅然返身,迎向了那些追击的黑影……
最后一幅壁画:石台之上,原本似乎供奉着什么东西(形状与林凡手中的混沌碎片吻合),但其旁边,还用更古老的符文刻着几个小字:
“紫霄留痕,以待缘法。界壁危殆,守护锚点。”
林凡站在壁画前,久久不语。
壁画上的内容,与他从碎片中得到的记忆片段,以及父母的讲述,完美地印证在了一起。
他的降临,是一场计划好的“投放”,目的就是为了守护地球这个关键的“锚点”。那道紫色身影,很可能就是他的生母,代号或尊号为“紫霄”!而她,为了护送他安全抵达,很可能陷入了极大的危险,甚至……
而幽冥殿,就是那些追击的黑影所属的势力!他们的目标,就是破坏这些“锚点”,释放或者说利用被封印的“寂灭”之力!
这块混沌碎片,就是“紫霄”留给他的信物,也是守护此地、甚至联系其他“锚点”的关键!
林凡走到石台前,轻轻拂去灰尘。他能感觉到,石台内部还残留着一种温和而强大的封印力量,这力量保护了此地漫长岁月未被发现,也维系着此地空间的特殊稳定。但如今,这力量似乎也随着碎片的离开,而变得更加沉寂。
他将那块暗紫色碎片取出,放在石台原本供奉的位置上。
碎片与石台接触的刹那,顿时发出了柔和而持续的紫色光晕,墙壁上的壁画似乎也变得更加鲜活了一瞬。一股微弱但清晰的信息流,顺着碎片传入林凡的识海。
那是一个坐标!一个指向下一个“锚点”,或者下一个关键之地的模糊坐标!同时,还有一段关于如何初步激发碎片之力,在关键时刻引动此地残留封印力量,进行防御或短暂传送的法诀。
“原来如此……”林凡心中明悟更深。这块碎片,不仅是钥匙,也是地图和工具。
他收起碎片,将法诀铭记于心。有了这个据点,他在江城,乃至在地球,总算有了一个进可攻、退可守的根基。
然而,就在他准备进一步探查石室,看看是否还有其他线索时,他眉头突然一皱。
通过混沌碎片与此地残留力量的微弱联系,他感知到,道观之外,来了几个不速之客。
他们的气息阴冷而晦涩,虽然极力掩饰,但那股令人厌恶的死寂味道,与昨夜东郊厂区残留的气息,同出一源!
幽冥殿的人,这么快就找上门了!
林凡眼中寒光一闪,身影悄无声息地融入石室阴影之中,如同蛰伏的猎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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