约定的时间是在周五晚上九点，地点是城西老城区一条即将拆迁的昏暗巷口。这里远离主干道，路灯坏了好几盏，只有远处便利店招牌的微光勉强勾勒出杂物堆积的轮廓，空气中弥漫着潮湿的霉味和垃圾隐约的酸腐气。
林凡提前半小时就到了，他没有直接进入巷口，而是躲在更远处一栋废弃楼房的阴影里，默默观察。体内那丝微薄的灵气运转到双眼，让他的视力在黑暗中比常人稍好一些，能看清巷口大致的动静。
这是他千年阅历带来的谨慎。在地球，在自身力量如此弱小的初期，任何大意都可能带来灭顶之灾。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巷口始终寂静，只有野猫窜过的细微声响。九点整，一道瘦削的身影准时出现在巷口。来人穿着一件普通的连帽衫，帽子拉起，遮住了大半张脸，只能从身形步伐判断是个男子，动作看起来有些虚浮，似乎身体状态并不好。
他左右看了看，似乎在确认有没有人。
林凡又耐心等待了五分钟，确认对方是单独一人，且周围没有埋伏后，才从阴影中走出，不紧不慢地靠近。
听到脚步声，连帽衫男子立刻警觉地转身，帽檐下的目光锐利地扫向林凡，带着审视和一丝不易察觉的急切。
“Id。”对方的声音有些沙哑，言简意赅。
“验证。”林凡同样简短地回答，这是他们约定的暗号。
气氛稍微缓和了一些。两人隔着几步远的距离站定。
“东西呢？”连帽衫男子——暂且称他为“影”——直接问道。
林凡从口袋里掏出一个拇指大小的玻璃瓶，里面是比之前给父母用的浓度稍高一些的淬体液（残），颜色暗红，在微弱光线下隐隐流动。“先说好，这只是样品，效果因人而异，且只有一次的量。信，就试；不信，作罢。”
影的目光紧紧盯着那小瓶液体，喉结似乎滚动了一下。“怎么试？”
“外敷于陈年暗伤或劳损处，半小时内应有温热渗透、缓解酸痛之感。持续时间视个人情况而定。”林凡平静地陈述，语气没有任何推销的意味，反而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笃定。
影沉默了一下，似乎在权衡。片刻，他伸出手：“我现在试。”
林凡没有立刻递过去：“价码？”
“有效，长期要。价格……不会让你失望。”影的声音压低，“但若无效，或有问题……”他的话没说完，但那股陡然凌厉起来的气势，让林凡肌肤微微发紧。这人，果然不简单，身上带着一股血腥气，虽然极力隐藏，但林凡敏锐的灵觉能捕捉到一丝。
“可。”林凡将小瓶递过去。
影接过瓶子，没有丝毫犹豫，直接撩起左臂的袖子。借着微弱的光，林凡看到他小臂上有一道狰狞的、似乎愈合不久但依旧显得扭曲的疤痕，周围肌肉呈现出不健康的青紫色，显然是留下了严重的后遗症。
影拧开瓶盖，将里面粘稠的液体小心地涂抹在疤痕周围的区域。刚开始，他眉头微皱，似乎没什么感觉。但仅仅过了两三分钟，他猛地吸了一口气，帽檐下的眼睛骤然睁大！
“这……热流……像是有东西在里面钻……”他低声惊呼，下意识地活动了一下手臂，脸上充满了难以置信的神色，“酸胀感……真的在减轻！”
这种立竿见影的效果，远超他的预期。他原本以为最多是有点发热的安慰剂效应，没想到这药液竟然真的能引动气血，疏通淤滞！
林凡静静地看着，心中并无意外。淬体液（残）对修行者无用，但对凡人肉身的损伤，尤其是这种气血不通导致的隐痛，效果最为显着。
半小时后，影手臂上的温热感才逐渐消退，但他脸上的惊喜却丝毫未减。他活动着手臂，感受着那久违的轻松感，看向林凡的目光彻底变了，从之前的审视和怀疑，变成了火热与重视。
“好东西！”他沙哑着声音，带着一丝激动，“你还有多少？我要了！价格……你说个数！”
林凡心中一定，知道交易成了。但他依旧保持冷静：“此物炼制不易，材料难寻。每月最多可提供十份。价格，一份五千。”他报出了一个远高于成本，但又低于“济世堂”启灵丹的价格，既显示稀缺，又不至于吓跑对方。
“五千……”影沉吟片刻，这个价格不低，但对比这立竿见影的效果，尤其是对他这种常年游走在危险边缘、身上暗伤无数的人来说，绝对值！“可以！先给我来五份！现金交易？”
“可以。下次交易，时间地点另定。”林凡点头。他不想固定地点，增加风险。
“没问题！”影爽快地答应，随即从怀里掏出一个厚厚的信封，“这是两万五，你点一下。”
林凡接过信封，指尖感受到钞票的厚度，没有去数，只是微微颔首：“合作愉快。下次联络，还是老地方（指论坛私信）。”
“好！”影深深地看了林凡一眼，似乎想记住这个神秘卖家的样子，但林凡始终站在阴影处，面容模糊。“我叫‘影’，以后……或许还有更多合作机会。”他暗示了一句，随即压低帽檐，迅速消失在巷子的另一头，动作比来时似乎轻盈了不少。
林凡站在原地，直到感知不到对方的气息，才缓缓吐出一口气。握着手中厚实的信封，他并没有太多喜悦，反而感觉肩上的担子更重了一分。
这笔钱，可以解燃眉之急，支付下学期的学杂费，甚至让父母稍微宽松一点。但与之相对的，是他正式踏入了一个隐藏的世界，与“影”这样身份不明、显然涉及灰色地带的人产生了联系。
福兮祸所伏。他知道，从这一刻起，他必须更加小心。
他将信封仔细收好，没有直接回家，而是绕了几个圈子，确认无人跟踪后，才融入夜色，朝着家的方向走去。
在他离开后不久，巷口对面一栋居民楼的楼顶，苏雨晴的身影悄然浮现。她看着林凡消失的方向，又看了看“影”离开的巷尾，秀眉微蹙。
“竟然是和‘暗影会’的人接触……他到底在卖什么东西？”她低声自语，眼神中充满了疑惑与担忧，“林凡，你究竟在做什么？这条路，可不好走啊。”
她取出一个造型奇特的、如同罗盘般的器物，对着巷口的方向，指针微微颤动，最终指向林凡离去的方向，散发出极其微弱的、只有她能感知到的灵光。
“看来，得找机会和他‘正式’谈一谈了。”苏雨晴收起罗盘，身影一晃，如同青烟般消失在楼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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