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下湖泊对岸,那道被能量紊乱撕裂的岩壁裂缝如同黑暗中的巨口,散发着诱人而又危险的气息。刑泽背负着两人,踏着湖岸湿滑的乱石,向着那唯一的生路发起冲锋。全身的伤口都在发出尖锐的抗议,内息紊乱如同沸腾的岩浆,左半身的麻痹感更是让他的动作带着一种不协调的僵硬。但他那双冰冷的眼眸中,只剩下前方那越来越近的裂缝,以及其中隐约可见的向上阶梯。
能量的紊乱并未完全平息,空气中依旧残留着躁动的余波,偶尔还有细微的空间涟漪荡漾开来,提醒着此地依旧危机四伏。他必须尽快穿过这片区域!
眼看距离裂缝入口仅有十余步之遥——
“咻!”
一道凌厉的破空声自身后尖啸而来!速度极快,带着一股熟悉的、令人作呕的血腥与怨毒气息!
刑泽甚至无需回头,那源自无数次生死搏杀培养出的本能,让他瞬间判断出攻击的轨迹和来源——是维克多!他竟然摆脱了那些怪物的纠缠,追了上来!而且这一击,蕴含着他全部的怨毒和原力,显然是蓄谋已久的致命偷袭!目标直指刑泽因为背负两人而无法灵活闪避的后心!
若在平时,刑泽有数种方法可以化解。但此刻,他状态极差,又正值全力冲刺的关键时刻,旧力已尽,新力未生,根本来不及做出完美的规避或格挡!
硬抗?以他现在的身体状况,承受这一击即便不死,也必然重伤倒地,再无力前行!而一旦停下,陷入维克多和可能随时再次爆发的能量紊乱的双重夹击,后果不堪设想!
电光火石之间,刑泽做出了一个极其冒险的决定!
他没有试图完全躲闪,也没有强行格挡。而是在那攻击即将及体的瞬间,将全身残存的力量,连同那镇压怨念的意志,尽数灌注到双腿和腰腹核心!
他猛地将前冲的势头强行向左侧偏转了半分!同时,背部肌肉紧绷,准备硬受部分冲击力!
“噗嗤!”
一道淬毒的梭形镖,带着维克多狞笑注入的狂暴原力,狠狠扎入了刑泽的右后肩!并非心脏要害,但位置极深,几乎触及骨骼!剧痛瞬间炸开,毒素混合着狂暴的原力如同跗骨之蛆,疯狂向他体内侵蚀!
刑泽闷哼一声,前冲的势头因为这突如其来的重击和毒素的麻痹而猛地一滞,脚下踉跄,险些扑倒在地!但他那强行扭转的腰腹力量和坚定的意志,硬生生让他维持住了平衡,没有倒下!
他借着这股冲击的力道,非但没有后退,反而以一种近乎违背物理规律的方式,顺势完成了一个幅度更大的侧旋,面向了攻击袭来的方向!
维克多显然没料到刑泽在如此状态下还能做出这种反应,脸上得意的狞笑瞬间凝固。他看到刑泽转过身,那双冰冷的、仿佛没有任何人类感情的眼睛,正死死地锁定着他。那眼神,不像是一个身受重创、濒临绝境的人,更像是一头被彻底激怒、准备撕碎一切的洪荒凶兽!
一股寒意瞬间从维克多的脚底直冲天灵盖!
他想后退,想拉开距离,但已经晚了!
刑泽动了!
他没有去管肩膀上那深入骨头的毒镖,也没有去理会体内疯狂肆虐的毒素和原力冲击。他将所有的痛苦、所有的伤势、所有的干扰,都化作了燃料,点燃了最后的力量,灌注到了那柄一直紧握的青铜短刃之中!
短刃之上,那淡金色的光芒不再是闪烁,而是如同燃烧般炽烈起来!一股远比之前更加纯粹、更加冰冷、更加充满毁灭性征伐意味的气息,轰然爆发!甚至隐隐压过了周围环境的能量紊乱!
这不是技巧的比拼,不是招式的精妙,而是意志与力量的终极碰撞!是裁决之刃面对绝境时,赌上一切的——决胜一击!
刑泽的身影仿佛与短刃融为一体,化作一道撕裂空间的淡金色惊鸿,以超越视觉捕捉的速度,直刺维克多的眉心!
快!快到极致!
狠!狠到决绝!
维克多瞳孔骤缩,脸上充满了极致的恐惧和难以置信!他想要格挡,想要闪避,但身体却仿佛被那冰冷的杀意和恐怖的速度所冻结!他只能眼睁睁看着那点淡金色的寒芒,在自己眼中急剧放大!
“不——!”
凄厉的惨叫刚刚出口,便戛然而止。
“噗!”
一声轻微却无比清晰的、利刃穿透颅骨的闷响。
淡金色的惊鸿从维克多的后脑贯出,带起一蓬红白相间的混合物。
维克多脸上的表情永远凝固在了惊恐与绝望之中,身体晃了晃,推金山倒玉柱般轰然倒地,手中的弯刀“哐当”一声掉落在地。
周围残余的、刚刚追赶过来的几名匪徒,看到这骇人的一幕,吓得魂飞魄散,怪叫一声,转身就逃,瞬间作鸟兽散。
刑泽保持着出刀的姿势,站在原地,剧烈地喘息着,每一次呼吸都带着血沫。右肩上的毒镖处,乌黑的血液不断渗出,那冰冷的麻痹感正迅速向全身蔓延。内息因为这决死一击而彻底失控,在经脉中横冲直撞。背后的伤口更是彻底崩裂,鲜血几乎染红了他脚下的地面。
但他依旧站着,如同钉在地上的标枪。
他缓缓收回短刃,看也不看维克多的尸体,转身,步履蹒跚却无比坚定地,走向那近在咫尺的岩壁裂缝。
一步,两步……
他终于踏入了裂缝,踏上了那向上延伸的、布满灰尘的古老阶梯。
在身影没入裂缝阴影中的前一瞬,他回头,最后看了一眼那片混乱渐息的地下湖泊,以及湖对岸维克多那冰冷的尸体。
然后,他毅然转身,向上而行。
决胜一击,斩断了追兵,也几乎耗尽了他最后的气力。
但路,还在脚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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