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这番话说得滴水不漏,将自己擅自夺权的行为,归结于迫不得已,并将皮球踢给了远在洛阳的皇帝。
“哼。”曹洪冷哼一声,将酒杯重重地顿在案几上,“一个夏侯家的黄口小儿,也配叫国贼?他有那个胆子吗?郭将军,你这手‘清君侧’,玩得倒是熟练。”
郭淮的后背,瞬间沁出了一层冷汗。
他知道,自己软禁夏侯楙的行为,已经触动了这些曹氏宗亲最敏感的神经。在他们看来,这比丢掉一座城池,还要严重。
正当他思索着如何应对之时,帐外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和喧哗。
“站住!元帅帐前,不得擅闯!”
“滚开!八百里加急军情!血书在此!耽误了军机,你们谁担待得起?!”
一个嘶哑、疯狂的声音,穿透了厚重的帐帘。
曹洪的眉头一皱,眼中闪过一丝不悦:“何人喧哗?”
“启禀将军!”帐外的亲兵高声回道,“是天水方向来的斥候,自称有马遵将军的血书,要面呈将军!”
“马遵?”曹洪的脸上露出一丝轻蔑,“那个丢了天水,打了败仗的废物?他还有脸写血书?让他滚!”
“将军!”郭淮心中一动,连忙上前一步,“将军息怒。马遵虽是败军之将,但此时派人送来血书,或许……或许有我等不知的隐情。不如,先看上一看,再做定夺?”
曹洪瞥了郭淮一眼,沉吟片刻,终究还是不耐烦地摆了摆手:“让他进来。”
帐帘掀开,一名斥候连滚带爬地冲了进来。
他比赵云见到的那位信使还要狼狈,浑身上下如同在血水里浸泡过一般,一条胳膊软软地垂着,显然已经断了。
他一进帐,便扑倒在地,用仅剩的一只手,从怀中掏出一卷早已被鲜血浸透成暗红色的丝绢,高高举过头顶,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嘶吼道:
“将军!蜀……蜀军统帅,非是诸葛……乃是……乃是蜀伪帝刘禅……亲至!”
说完,他便头一歪,昏死过去。
整个帅帐,瞬间陷入了一片死寂。
郭淮如遭雷击,呆立当场,脑海中一片空白。
刘禅?
那个以痴愚闻名于世的刘阿斗?
他……他亲自来了陇西?还攻破了南安?
这怎么可能?!
然而,主位之上,那位原本还带着几分醉意,显得慵懒而傲慢的老将军,却在听到“刘禅亲至”四个字的瞬间,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
他那双半开半阖的老眼,猛地睁开!
那浑浊的眼球中,瞬间爆发出一种如同饿狼发现猎物时,那种贪婪、炙热到极致的光芒!
他甚至没有去管那名昏死过去的斥候,只是一个箭步,快得与他那苍老的身形完全不符,从主位上冲了下来,一把从地上抓起那封血书!
他颤抖着双手,将那片尚带着体温和血腥味的丝绢展开。
那一个个用鲜血写就的、歪歪扭扭的字迹,如同烧红的烙铁,狠狠地烫着他的眼球!
【……臣于阵前,亲见其天子龙旗,亲见其御用羽葆盖车!其麾下护卫,正是蜀汉最精锐之白毦兵!王平小儿之所以拼死据守青泥隘口,非为钱粮,实为护其主也!此事千真万确,臣敢以项上人头担保!……】
【……刘禅此贼,胆大包天……如今其裹挟数万百姓,辎重无数,行军必然迟缓,实乃天赐将军不世之功!此乃活捉伪帝,一战而灭蜀之千载良机!……】
曹洪的呼吸,变得越来越粗重。
他的胸膛剧烈地起伏着,那张苍老的脸上,因为极度的兴奋而涨得通红!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他突然仰天大笑起来,笑声雄浑而张狂,震得整个帅帐嗡嗡作响!
泼天的功劳!
这是泼天的功劳啊!
他曹洪,戎马一生,战功赫赫,却因贪财的劣迹,被陛下猜忌,被朝中那些文臣诟病,投闲置散多年,几乎成了一个只能在酒宴上追忆往昔荣耀的活化石。
他以为,自己这辈子,就要这样在富贵与不甘中老死。
可他万万没有想到!
上天,竟在他行将就木之际,送给了他这样一份大礼!
活捉刘禅!
这是什么概念?
这意味着,他将凭一己之力,终结汉末以来数十年的纷争!他将为大魏,立下不世之功!
到那时,什么贪财的污点,什么朝臣的非议,都将烟消云散!他曹洪的名字,将与卫青、霍去病并列,永载史册,光耀万代!
他那双苍老的眼中,燃烧着名为“野心”的熊熊烈火!
“好!好一个马遵!”他将手中的血书狠狠一握,大声赞道,“虽是败军之将,却能戴罪立功,探得如此惊天军情!其功,足以抵其过!传令下去,待此战功成,本将要亲自为他请功!”
他完全变了一个人。
方才的醉意与慵懒,消失得无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一种雷厉风行、杀伐果决的统帅气魄!
他猛地转身,大步流星地走到那副巨大的军事地图前,目光如鹰隼般,死死地锁定了陇西那片区域。
“将军!”
郭淮终于从震惊中回过神来,他上前一步,急切地说道:
“此事……此事太过匪夷所思!刘禅以万乘之尊,怎会亲身犯险,行此盗匪之事?这……这会不会是蜀军的奸计?马遵兵败,为求活命,谎报军情,也未可知啊!”
“况且,”他加重了语气,“即便此事为真,我军长途跋涉,人困马乏,而长安城内,夏侯楙旧部人心未定,暗流涌动。末将愚见,当务之急,应是先稳固长安,肃清内部,再集结陇右各部兵马,步步为营,徐图进取。刘禅裹挟数万百姓,其行军速度,快不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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