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声微弱却清越的凤鸣,仿佛自万古洪荒穿越而来,带着涤荡寰宇、涅盘新生的无上道韵,轻轻拂过整个血腥的战场。虽不响亮,却奇异地压过了所有的厮杀与能量爆鸣,清晰地传入每一个生灵的灵魂深处。
战场出现了刹那的凝滞。
所有人的目光,都不由自主地被那七彩光柱核心处,那隐约勾勒出的、模糊却无比熟悉的人形轮廓所吸引。那轮廓沐浴在流淌着规则符文的七彩霞光之中,仿佛沉睡,又仿佛正在经历着某种不可思议的蜕变与重生。
是楚清弦!她的意识,她的存在印记,并未完全消散于规则!在这与“寂灭”领域的终极对抗中,在那蕴含着祖龙生机、观测者薪火与她自身不屈意志的七彩流光滋养下,她残存的一切,正在以一种超越理解的方式,重新凝聚!
萧玦怔怔地望着那光影轮廓,心脏狂跳,几乎要冲破胸膛。狂喜、担忧、难以置信……种种情绪交织,让他喉头哽咽,一时竟说不出话来。他只能死死地盯着那里,仿佛要将那光影刻入灵魂深处。
而云无涯,则是在那凤鸣响起的瞬间,如遭雷击!他脸上的疯狂与狰狞凝固,转化为极致的惊骇与……一丝源自本能的恐惧!
“涅盘?!怎么可能?!在这等寂灭规则压制下,她怎么可能触及涅盘之境?!”他失声咆哮,声音中充满了无法理解的震骇。涅盘,那是超越生死、逆转规则的传说之境,即便在“归墟”圣教的古老记载中,也仅有模糊的提及,被视为不可能实现的禁忌!这个女子,这个“逆星”,竟然在以身合道、意识几近消亡的绝境下,触摸到了这个境界的门槛?
仿佛是回应着他的惊骇,那七彩光柱的光芒愈发璀璨夺目!核心处的人形轮廓也越来越清晰,虽然依旧由光构成,却已能隐约分辨出五官的轮廓,带着楚清弦那独有的、清冷而坚韧的神韵。
更令人心惊的是,那原本只是被动抵御“寂灭”领域的七彩光柱,此刻仿佛被注入了灵魂,开始主动“演化”!光柱之中,无数细小的规则符文生灭、组合,时而化作青龙腾空,时而凝为玄武镇海,时而演变为朱雀焚天,时而汇聚成白虎裂地!四象轮转,五行生克,仿佛在光柱内部开辟了一个微缩的、正在急速演化的完整世界!
这演化出的世界虚影,带着磅礴的“存在”之力,与那“寂灭”的“无”激烈对抗着、侵蚀着!那扩散的“寂灭”领域,竟在这充满无限生机的“世界演化”面前,开始节节败退,被不断压缩、消融!
“不!我不能失败!圣主降临,势不可挡!”云无涯状若疯魔,他感受到自己与魂核的联系正在被那演化世界的力量强行切断,献祭即将反噬自身!他眼中闪过一丝彻底的疯狂,竟不再去维持那逐渐溃散的“寂灭”领域,而是将残余的所有邪能,连同自身燃烧的生命本源,化作一道凝练到极致的黑色流光,如同扑火的飞蛾,悍然撞向了七彩光柱核心处的那道人形光影!
他要趁她涅盘未稳,意识初凝的关键时刻,将她彻底扼杀!哪怕同归于尽!
“尔敢!”
萧玦目眦欲裂!他岂能容忍云无涯在这最后关头伤害到楚清弦涅盘的希望!在那七彩霞光治愈下已然恢复大半的他,将周身煞气与那丝冰冷的规则意味催发到极致,整个人化作一道撕裂虚空的血色闪电,后发先至,拦在了云无涯与七彩光柱之间!
“滚开!”云无涯咆哮着,黑色流光去势不减,直刺萧玦心口!
“该滚的是你!”萧玦怒吼,手中长剑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光芒,不再是纯粹的血色,而是交织着煞气的赤红与那丝规则意味的冰冷银白!他没有施展任何花哨的剑招,只是将所有的力量、所有的意志,凝聚于最简单、最直接的一记——直刺!
剑尖对流光!
赤红银白对极致幽暗!
“铛——!!!!!”
一声超越了物质层面、仿佛两种截然不同宇宙规则碰撞的巨响,悍然爆发!以两人交锋点为中心,一个半红半黑的光球急剧膨胀,随即猛地炸开!
恐怖的能量风暴席卷四方,将靠近的一切都撕成粉碎!萧玦和云无涯同时鲜血狂喷,如同断线风筝般向后倒飞出去!
萧玦重重砸落在地,手中长剑寸寸断裂,浑身骨骼不知碎了多少,气息瞬间萎靡到了极点,但他依旧顽强地抬起头,死死盯着云无涯的方向。
云无涯则更惨,他本就献祭了魂核,又强行燃烧生命本源,此刻遭受重创,身体如同破碎的瓷娃娃般布满了裂痕,黑红色的邪能不断从裂缝中溢散而出,气息如同风中残烛,显然已是强弩之末。
然而,他的目光却依旧怨毒地盯着七彩光柱的方向,嘴角扯出一个扭曲的笑容:“嘿……嘿嘿……没用的……圣主……不朽……我虽败……但你们……也休想……”
他的话未能说完。
因为,那七彩光柱核心处的人形光影,在这一刻,缓缓地……睁开了眼睛。
那是一双怎样的眼睛啊!不再是以往的清冷锐利,而是如同蕴含了整片星空的生灭,充满了无尽的智慧、慈悲,以及一种……凌驾于万物之上的、属于“规则”本身的淡漠。
她的目光,平静地扫过狼藉的战场,扫过重伤垂死的萧玦,最终落在了气息奄奄的云无涯身上。
没有愤怒,没有仇恨,只有一种如同天道审视蝼蚁般的平静。
她缓缓抬起了一只由七彩流光构成的手,对着云无涯,轻轻一握。
没有能量波动,没有咒文吟唱。
但云无涯周身的空间,仿佛被一只无形的大手彻底“锁定”、“剥离”!他逸散的邪能、破碎的躯体、乃至他那充满怨毒的残魂,都在这一握之下,如同被投入归元之火的雪花,无声无息地……分解、消散,化作了最本初的能量粒子,回归了天地。
曾经叱咤风云、布局百年的圣主代行者,就此……形神俱灭,不留丝毫痕迹。
做完这一切,那光影似乎消耗巨大,轮廓变得黯淡了一些,她缓缓转头,那双蕴含着星空的眸子,看向了挣扎着想要爬起来的萧玦。
萧玦也正看着她,四目相对。
他在她眼中,看到了浩瀚,看到了规则,看到了新生……却似乎,找不到曾经那份独属于“楚清弦”的、对他的眷恋与温情。
他的心,一点点沉了下去。
就在这时,那光影微微偏头,仿佛在聆听着什么来自遥远世界的呼唤。她再次抬起手,这一次,指向了那依旧被规则区域镇封着、但因云无涯消亡而失去主导、变得有些躁动不安的“圣主”虚影。
她似乎想要彻底解决这个祸患,但指尖的七彩流光明灭不定,显得后继乏力。
而与此同时,那“圣主”虚影仿佛也感受到了真正的危机,寂灭之眼中爆发出最后的疯狂,整个虚影开始剧烈扭曲、膨胀,一股远超之前的、仿佛要拉着整个京城乃至更广阔天地一同陪葬的毁灭气息,正在其内部急速酝酿!
它要……自爆核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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