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栖山的晨钟穿透层层缥缈的云雾,那悠扬而深沉的声响,宛如从远古传来的召唤,将十五岁的涅珈从一场如梦似幻的浅眠中缓缓唤醒。她悠悠地睁开双眼,目光带着几分迷离,静静地望着竹舍那质朴的顶棚,思绪却不由自主地飘回到了昨夜。
昨夜,师尊逍遥散人坐在昏黄的烛光下,烛火摇曳,将他的身影拉得修长而孤寂。他的神情凝重得如同暴风雨来临前的天空,缓缓讲述着那些被岁月尘封的往事。那些故事,如同潮水一般,一波又一波地冲击着涅珈那尚显稚嫩的心房。她静静地聆听着,心中五味杂陈,既有对未知身世的好奇,又有对即将面对的命运的忐忑。
“是时候了。”逍遥散人的话语还在耳边回响,那声音低沉而有力,仿佛带着一种不容抗拒的使命感。涅珈轻轻抚摸枕边的琉璃凰羽印,这枚自她有记忆起就带在身边的信物,今日格外温热。它散发着柔和的光芒,仿佛在诉说着一段不为人知的秘密,又像是在给予她前行的勇气和力量。
“笃笃笃”,敲门声响起,煦尘的声音隔着竹门传来:“该启程了。”那声音清冷而沉稳,带着一丝不容置疑的坚定。
涅珈急忙从床上起身,脚步略显慌乱地走向门口。她伸手打开门,晨光如金色的丝线般瞬间涌入,洒在她的身上。在那一片耀眼的光晕中,煦尘身着一身玄色劲装,腰间佩着长剑,俨然是要远行的装束。他静静地立在门外,宛如一棵挺拔的青松,浑身散发着一种沉稳而坚毅的气质。五年前那个白衣胜雪的少年,如今已是十九岁的青年,眉宇间褪去了青涩,多了几分沉稳和内敛。那深邃的眼眸中,仿佛藏着无尽的智慧和故事。
“小师叔,”涅珈轻声问,声音中带着一丝回忆和感慨,“你还记得我第一次下山时的样子吗?”
煦尘的目光柔和了几分,仿佛陷入了遥远的回忆之中:“记得。你盯着糖人摊挪不动步,最后却为了救人把糖人摔碎了。”他的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淡淡的微笑,那笑容中带着对往昔的怀念和对涅珈成长的欣慰。
那是五年前的往事,如今想来却恍如昨日。
五年前,十岁的涅珈第一次跟着煦尘下山。那时的她,就像一只刚刚学会飞翔的小鸟,对山外的一切都充满了好奇和憧憬。她穿着粗布衣裙,那质朴的布料虽然比不上山中的华服,但却让她感受到了一种别样的自由和亲切。她走在煦尘的身旁,眼睛不停地东张西望,仿佛要把这山外的世界都看个遍。
在清河镇的糖人摊前,她停下了脚步。只见手艺人手法娴熟,将糖稀在石板上飞快地舞动,不一会儿,一只栩栩如生的凤凰便出现在眼前。那晶莹剔透的糖人,在阳光下闪着琥珀色的光,仿佛是一件精美的艺术品。涅珈的眼睛紧紧地盯着那些糖人,仿佛被施了魔法一般,舍不得移开视线。她在山中吃过蜂蜜,吃过野果,却从未见过这样做成玩偶般的甜食,心中充满了新奇和渴望。
“想要?”十四岁的煦尘问,声音里还带着少年特有的清朗。他的眼神中带着一丝宠溺,看着眼前这个天真无邪的小女孩。
涅珈摇了摇头,嘴上说着不要,但目光却仍黏在那些糖人上,就像被磁石吸引的铁屑,无法自拔。她的小手不自觉地揪着衣角,心中在进行着激烈的斗争。一方面,她舍不得那美味的糖人;另一方面,她又不想让煦尘觉得自己是个贪吃的孩子。
煦尘看出了她的心思,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不易察觉的微笑,还是买了一个凤凰糖人递给她:“尝尝看。”
涅珈小心翼翼地接过糖人,仿佛接过了一件无比珍贵的宝物。她轻轻舔了一口,甜味在舌尖瞬间化开,就像一朵盛开的鲜花,散发着迷人的芬芳。她的眼睛微微眯起,脸上露出了满足的笑容。然而,就在这时,她忽然想起前夜师尊的话:“你出生那日,凤仪宫上空有金凤盘旋……”那神秘的话语在她脑海中回荡,让她心中涌起一股莫名的责任感。
就在这时,一阵压抑的啜泣声打断了她的思绪。涅珈循声望去,看见一个衣衫褴褛的少女搀扶着老妇人,踉跄着走进“济世堂”药铺。那少女的脸上满是疲惫和绝望,头发凌乱地散落在肩上,衣服上满是补丁和污渍。老妇人则面色灰败,脚步虚浮,仿佛一阵风就能把她吹倒。她的身体微微颤抖着,时不时地咳嗽几声,那声音虚弱而无力。
“孙大夫,求求您救救我娘!”少女跪在地上不住磕头,额头很快就红了一片。她的声音带着哭腔,充满了无助和哀求,“我们实在没有钱了……”
坐堂的老郎中面露难色,他无奈地摇了摇头:“丫头,不是老夫不肯救,只是这赊欠的账目已经太多了,药铺也难以维持啊。”他的眼神中充满了无奈和同情,但却又无能为力。
十岁的涅珈站在药铺门口,看着老妇人那痛苦的模样,心中一阵刺痛。她仿佛看到了老妇人被病痛折磨的灵魂,那是一种无法用言语形容的痛苦。她忽然松开握着糖人的手,那晶莹的凤凰糖人“啪”的一声摔在地上,碎成了数瓣。那清脆的声响,仿佛是她内心深处的一种呐喊,一种对世间苦难的愤怒和不甘。
她快步走进药铺,在众人诧异的目光中蹲下身,手指轻轻搭上老妇人的腕脉。她的动作虽然还有些稚嫩,但却充满了坚定和自信。她的眼神专注而认真,仿佛在探寻着生命的奥秘。
“你……”少女愣住了,她瞪大了眼睛,看着眼前这个穿着粗布衣裙的小女孩,眼中满是疑惑和不解。她不明白这个小女孩为什么要这么做,也不知道她是否真的有办法救自己的母亲。
十四岁的煦尘静静立在门外,没有阻拦。他知道这是涅珈必须经历的课业——比任何兵法剑术都重要的课业。这是她认识世界、了解人间疾苦的开始,也是她成长道路上不可或缺的一课。他默默地看着涅珈,心中充满了期待和信任。
脉象浮滑无力,时断时续。涅珈想起医书上说的“风寒入体,久拖成痨”,又仔细观察老妇人的面色舌苔,心中已有了论断。她的眉头微微皱起,脑海中迅速思考着治疗的方法。
“这位姐姐,”她转向少女,声音清脆却沉稳,“让我试试。”她的眼神中充满了真诚和关切,让少女不禁产生了一丝希望。
她走到药柜前,对小学徒报出一串药名:“桂枝三钱,白芍五钱,生姜两片……”她的声音清晰而坚定,仿佛每一个字都带着治愈的力量。
小学徒不知所措地看向坐堂郎中。老郎中打量着涅珈,又看看门外的煦尘,终于点了点头:“照她说的抓药。”他的眼神中充满了赞赏和认可,仿佛看到了一个未来的医学奇才。
涅珈从怀中取出一个小布包,里面是她平日攒下的碎银——师尊给的压岁钱,她一直舍不得用。她将碎银递给老郎中,轻声说道:“这些够吗?”她的声音有些颤抖,但眼神却无比坚定。
老郎中掂了掂银子,神色复杂:“多了。”他的心中既为涅珈的善良所感动,又为这世间的苦难而叹息。
“剩下的存在您这里,”涅珈看向那对母女,“下次她们来看病,就从这里扣。”她的声音温柔而坚定,仿佛在给予那对母女一份承诺和希望。
看着母女相互搀扶着离去,涅珈站在原地,久久没有动弹。糖人的甜味还在口中,心里却泛起说不清的苦涩。她第一次深刻地感受到了人间的苦难,那些在山中所未曾见过的痛苦和无奈,如同沉重的巨石,压在她的心头。
“这就是山外的世界?”她轻声问,声音中带着一丝迷茫和困惑。她的眼神中充满了对未来的不确定,仿佛在寻找着一个答案。
煦尘走到她身边,目光落在街对面——一个乞丐正为半个馒头与野狗争抢。那场面触目惊心,让人不禁心生怜悯。乞丐衣衫褴褛,身体瘦弱不堪,脸上满是污垢和疲惫。野狗则张牙舞爪,发出凶狠的叫声,仿佛要把乞丐手中的馒头抢走。
“你今日所见,不过是这世间苦难的万分之一。”煦尘的声音低沉而有力,仿佛在敲响涅珈心中的警钟。他希望通过这些真实的场景,让涅珈明白这个世界的复杂和残酷。
回忆渐收,涅珈望着眼前已然成熟的煦尘,轻声道:“那日回来后,我就在想,若我真是西凤的公主,是不是就能帮到更多这样的人?”她的眼神中充满了期待和决心,仿佛已经看到了自己改变世界的未来。
犹记当日煦尘凝视着她,就像五年前那样。只是如今他的目光里,除了师长的关切,还多了些别的东西。那是一种深深的信任和期待,仿佛在涅珈身上看到了无限的可能。
“权力能救人,也能杀人。”他的声音比五年前更加低沉,“重要的是持权者的心。”他希望通过这句话,让涅珈明白权力的双刃剑性质,提醒她在拥有权力的同时,要保持一颗善良和正直的心。
涅珈点点头,握紧了袖中的凰羽印。这五年来,她不仅在修炼“凤凰涅盘诀”,更在济世堂救治了无数病患,收了青鸾、白鹤、玄雀三个得力助手。每一次的救治,都让她更加坚定了自己的信念;每一个助手的加入,都让她感受到了团队的力量。而煦尘的沧海阁,也已成长为遍布三国的情报网,为她提供了更多的信息和支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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