吞食毒蘑菇的经历,像是一把钥匙,彻底打开了虾献体内那扇名为“献祭”的禁忌之门。
在随后的几天里,他依靠着玉佩散发出的温热气流吊住性命,并开始以一种近乎疯狂的姿态,实践着脑海中那套名为《献祭天功》的古老法门。
这门功法霸道而诡异,其核心并非传统的引气入体、淬炼己身,而是“掠夺”与“转化”。它似乎能无视灵根资质的限制,强行吞噬外界一切蕴含能量之物,将其最本源的精粹献祭给修炼者,而将糟粕与毒素排出。
然而,这种逆天而行的手段,代价同样巨大。
虾献很快发现,每次运转《献祭天功》吞噬外物,无论是崖底那些蕴含着微弱灵气却带有剧毒的苔藓、菌类,还是一些不慎靠近他的、被深渊死气侵蚀的弱小毒虫,他的身体都会承受极大的负荷。经脉如同被强行拓宽,传来撕裂般的痛楚;灵魂也仿佛被某种无形的力量侵蚀,变得躁动不安,脑海中时常会闪过一些暴戾、嗜血的念头。
更重要的是,他感觉到自己的“生命力”,或者说“寿元”,在每次修炼后,都会流逝一丝。虽然微不可查,但这种本质的消耗,让他心生凛然。
这《献祭天功》,是在用他的未来,换取当下的力量!
但虾献没有选择。停下,意味着被这里的死气和饥饿吞噬,意味着仇恨永沉深渊。他只能在这条看似捷径,实则布满荆棘的道路上,咬牙前行。
他找到了一处相对干燥、背风的石缝,作为临时的容身之所。每天,他都在与剧痛、饥饿、寒冷以及功法的反噬作斗争。他像一头受伤的野兽,在昏暗的崖底搜寻着一切可以“献祭”的东西。
他的动作从一开始的艰难爬行,逐渐变得敏捷了一些。体内那暗蓝色的灵根,在一次次“献祭”中,变得愈发深邃,仿佛一个微型的漩涡,贪婪地汲取着每一分能量。玉佩散发的温热气流,也与他的灵根逐渐产生了一种奇妙的共鸣,引导着那些被吞噬来的杂乱能量,进行更有效率的转化,修复着他残破的身体。
断骨在缓慢愈合,内脏的伤势也在好转,甚至他感觉自己的力量,也在一点点地增强。虽然依旧微弱,但比起刚坠崖时的奄奄一息,已是天壤之别。
这一日,虾献盯上了一只约莫拳头大小、通体漆黑、长着尖锐口器的“腐尸甲虫”。这种甲虫以崖底的腐肉为食,甲壳坚硬,带有尸毒,是崖底最常见的低阶毒虫之一。
若是以前,虾献见到这种东西只会远远避开。但现在,在他的眼中,这只甲虫身上散发出的那点微薄的生命能量和毒素,都成了可以“献祭”的资粮。
他屏住呼吸,借助石块的掩护,缓缓靠近。在那只腐尸甲虫察觉到危险,试图振翅飞走的刹那,虾献猛地扑出,左手快如闪电般将其死死攥在手中!
甲虫在他掌心疯狂挣扎,尖锐的口器试图刺穿他的皮肤,注入尸毒。
一股冰冷的麻痹感瞬间从手掌传来。
“哼!”虾献闷哼一声,眼中闪过一丝狠厉。他毫不犹豫地运转起《献祭天功》!
刹那间,他感觉自己的掌心仿佛化为了一个无形的漩涡!一股强大的吸力诞生,腐尸甲虫的挣扎瞬间停滞,它那微小的生命精华、甲壳中蕴含的微弱土属性灵气、甚至包括它体内的尸毒,都被强行抽离,如同百川归海般,涌入虾献的经脉。
而与此同时,一股比之前吞噬毒蘑菇时更强烈的负面情绪——暴戾、嗜血、混乱——冲击着他的意识。同时,他清晰地感觉到,自己的寿元,再次被削去了一丝,如同沙漏中的沙子,无声滑落。
几个呼吸之后,虾献摊开手掌。掌心中,那只腐尸甲虫已经化为了一小撮毫无生机的灰色粉末,随风飘散。
一股比吞噬毒蘑菇时强劲数倍的能量流在他体内炸开,迅速被灵根和玉佩气流瓜分、转化。他手臂上的麻痹感迅速消退,甚至感觉自己的力量又增长了一分,对《献祭天功》的运转也熟练了一丝。
然而,他脸上却没有丝毫喜色,只有一片冰冷的平静。他低头看着自己的手掌,那曾经用来捕虾、抚摸妹妹头发、搀扶父母的手,如今却成为了掠夺生命的工具。
“感觉如何?这掠夺生命的滋味。”
一个苍老、淡漠、仿佛来自万古洪荒的声音,突兀地在虾献的脑海中响起。
虾献浑身猛地一僵,瞳孔骤缩!
“谁?!”
他霍然抬头,警惕地环顾四周,但除了嶙峋的怪石和弥漫的死气,空无一人。
“不必寻找,老夫在你胸前的玉佩之中。”那声音再次响起,带着一种看透世事的沧桑与漠然,“或者说,老夫是这玉佩中残留的一缕……即将消散的印记。”
玉佩?印记?
虾献猛地低头,看向自己胸口。那枚玉佩此刻正散发着比平时更明显的幽光,温润之中,透着一丝古老。
“是您……救了我?传我这《献祭天功》?”虾献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沉声问道。经历了家破人亡、坠崖不死,他对这种超乎常理的事情,接受能力已经强了很多。
“救你?算是吧。”那苍老声音淡淡道,“你血脉中那稀薄得几乎可以忽略的‘献祭道体’本源,以及你至亲陨落时那充满绝望与不甘的鲜血,恰好达到了唤醒老夫这缕印记的最低要求。至于《献祭天功》,本就是为你这等体质准备的传承,老夫只是顺势而为。”
献祭道体?血脉本源?
虾献捕捉到这些陌生的词汇,心中震动。难道自己家的悲剧,并非偶然?
“前辈,这到底是怎么回事?青云仙宗为何要抓我妹妹?我这家传玉佩,还有我的体质……”他急切地追问,这或许关系到所有的真相。
“青云仙宗?哼,不过是井底之蛙,觊觎‘玄阴灵体’那点微末价值罢了。”苍老声音带着一丝不屑,但随即语气一转,变得严肃起来,“至于你的体质和这玉佩的来历,牵扯甚大,知道得太多,对你现在并无好处,反而可能引来杀身之祸。你只需记住,这《献祭天功》,是你在绝境中唯一的依仗,也是你未来复仇的唯一希望。”
虾献握紧了拳头,指甲深深陷入掌心。他知道,这神秘老者(或者说印记)所言非虚。没有力量,知道再多真相也是徒劳。
“修炼此功,代价几何?”他问出了最关键的问题。那寿元的流逝,让他如鲠在喉。
“代价?”苍老声音发出一声意味不明的轻笑,“掠夺天地万物以奉己身,此乃逆天之举,岂能没有代价?每一次献祭外物,都会侵蚀你的心志,损耗你的命元。献祭之物越强,代价越大。若心志不坚,便会沦为只知杀戮掠夺的魔头;若命元耗尽,则身死道消,魂飞魄散。”
虾献的心沉了下去。果然,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
“不过,”苍老声音话锋一转,“若能坚守本心,以意志驾驭力量,而非被力量奴役。并不断寻找更高级的‘祭品’,减少吞噬低级杂物带来的杂质反噬,或许能在这条路上走得更远一些。甚至……若能献祭足够强大的存在,弥补乃至增续寿元,也并非不可能。”
“献祭……强者?”虾献眼中闪过一丝骇然。这功法的霸道,远超他的想象。
“不错。献祭之道,无所不包。草木精华、妖兽内丹、修士元婴、天地灵物……乃至法则、气运,皆可献祭!但前提是,你有足够的实力去‘获取’这些祭品。”苍老声音的语气带着一丝诱惑,也带着一丝警告,“这条路,注定尸山血海,举世皆敌。你,可敢走下去?”
可敢?
虾献脑海中再次浮现父母惨死的画面,妹妹被掳走时无助的哭喊。他眼中的犹豫和骇然迅速褪去,被一种近乎偏执的坚定所取代。
他还有什么不敢的?他还有什么可以失去的?
“敢!”一个字,斩钉截铁,带着血与恨的决绝。
“很好。”苍老声音似乎满意了他的回答,“那么,在这深渊之底,用你能找到的一切,包括你的痛苦和仇恨,作为资粮,活下去,变强吧。当你拥有足够的力量爬出这里时,才有资格,去探寻更多的真相。”
声音渐渐低弱下去,玉佩的光芒也恢复了平时的温润,仿佛刚才的一切都只是幻觉。
但虾献知道,那不是幻觉。他得到了一份足以改变命运的传承,也背负上了一个沉重而危险的枷锁。
他抬起头,望向黑暗中那些窸窣作响的毒虫,望向崖壁上那些顽强生长的毒草,眼神不再有丝毫的畏惧,只有一种冰冷的、看待“资粮”的审视。
深渊求生,正式开始了。他以凡虾之躯,踏上了这条献祭万物、也献祭自我的修罗之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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