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轰隆——!”
废弃工厂的炼钢炉突然炸开,通红的钢水像瀑布般倾泻而下,将半个车间熔成火海。杜月笙被气浪掀飞,后背撞在生锈的起重机上,喉头一阵腥甜。他挣扎着抬头,只见一个浑身裹着防火服的人影站在钢水中央,手里举着根滋滋冒电的高压电棍,正是王虎的堂兄——外号“爆破鬼”的王雷。
这家伙曾是工厂的爆破工,因私自改造炸药被开除,后来成了王虎的帮凶,最擅长用工业废料制造简易炸弹。此刻他看着满地流淌的钢水,发出刺耳的狂笑:“杜月笙,你以为叫来警察就能护住那本破账?今天我就让这里变成你的火葬场!”
杜月笙摸出藏在靴筒里的短刀,刀刃在火光中泛着冷光。刚才他和孟小冬带着账本副本赶来,本想找到王雷私藏炸药的证据,却没想到对方早有准备,直接引爆了炼钢炉的燃料罐。孟小冬为了抢救掉在钢水旁的账本,此刻被困在车间另一侧,正用消防斧劈砍燃烧的铁架。
“孟小冬!”杜月笙嘶吼着想要冲过去,却被王雷的电棍拦住。蓝色的电弧“噼啪”作响,离得还有半米就灼得他皮肤生疼。
“先顾好你自己!”王雷猛地将电棍捅向杜月笙的胸口,“你以为王虎为什么那么怕你?就是因为你总坏他的事!今天我就替他除了你这根眼中钉!”
杜月笙侧身躲开,电棍砸在起重机上,火花四溅。他趁机扑向王雷,短刀直刺对方的手腕——防火服虽然防烫,关节处却有缝隙。然而王雷早有防备,另一只手甩出个烟雾弹,车间瞬间被黄白色的烟雾笼罩,刺鼻的气味让杜月笙忍不住咳嗽起来。
“咳咳……卑鄙!”杜月笙捂住口鼻后退,耳朵却捕捉着烟雾中传来的脚步声。突然,地面震动了一下,他低头一看,发现脚边的水泥地正在龟裂,裂缝里冒出刺鼻的硫磺味——是王雷埋下的延时炸药!
“跑!”杜月笙对着孟小冬的方向大吼,同时转身朝着车间后门狂奔。他知道,以王雷的性格,绝不会只埋一组炸药,这里很快就会变成一片废墟。
孟小冬听见喊声,立刻放弃抢救账本,跟着杜月笙往门外冲。两人刚跑出后门,身后就传来连环爆炸,整个车间的屋顶被掀飞,钢水混着碎石喷涌而出,像条燃烧的巨龙。
“账本……”孟小冬望着火光,眼圈泛红。那本副本上不仅有华工的工资记录,还有她父亲临终前的批注,是她唯一的念想。
“别慌!”杜月笙抓住她的手,“我记得你抄副本时,特意用油纸包了份拓本藏在车间外的老槐树下,对吧?”
孟小冬一愣,随即点头:“对!我怕原件出事,拓了份备用的!”
就在这时,王雷从侧面的消防通道冲了出来,手里抱着个更大的炸药包:“想跑?没门!”他显然也猜到孟小冬可能留了后手,眼里满是疯狂。
“你先走!”杜月笙将孟小冬往工厂外推,自己则抽出短刀迎向王雷,“我拖住他!”
孟小冬咬了咬牙,从怀里掏出半截铅笔——那是她拓本时用来描边的,笔杆里藏着拓本的具体位置记号。她塞给杜月笙:“拿着!我去叫援兵!”她转身就跑,长发被爆炸的气浪吹得凌乱。
“想留活口?问过我了吗!”王雷狞笑着点燃炸药包的引线,“这是我用硝化甘油和煤气罐改造的‘超级炸弹’,足够把这半条街炸平!你和那拓本,今天都得烂在这里!”
杜月笙看着滋滋燃烧的引线,突然注意到王雷的防火服裤腿有处破损,露出里面渗血的伤口——刚才爆炸时被飞溅的铁片划伤的。他心里一动,突然朝着王雷扔出短刀,却故意偏了准头,刀子擦着对方的耳朵钉进墙里。
“就这点本事?”王雷嗤笑,举着炸药包就往前冲。
就在两人距离不到三米时,杜月笙突然矮身,抓起地上的一根生锈铁管,狠狠捅向王雷的伤口!
“啊——!”王雷惨叫一声,疼得浑身抽搐,手里的炸药包也掉在了地上。
杜月笙趁机扑过去,想捡起炸药包扔远,却没想到王雷忍着剧痛抱住了他的腿:“要死一起死!”
引线只剩下最后几厘米,杜月笙能看见王雷眼中疯狂的光芒。他突然想起孟小冬说过,王雷年轻时曾在矿场当爆破工,后来因为同事失误被埋在井下三天,从此变得偏执又残忍,但他最恨别人碰他的伤口——那是他心里永远的阴影。
“你以为我不知道你的事?”杜月笙一边挣扎一边喊道,“当年矿难根本不是意外,是你为了独吞抚恤金,故意松动了支撑柱!你的同事在井下喊了三天救命,你却在上面假装没听见!”
王雷的动作猛地僵住,眼神变得涣散:“你……你怎么知道?”
“我查到了当年的事故报告。”杜月笙趁机踹开他,抓起地上的炸药包就往工厂深处跑——那里有个废弃的地下蓄水池,或许能缓冲爆炸的威力。
“不——!”王雷反应过来,疯了似的追上去,“那是他们活该!谁让他们平时总嘲笑我!”
杜月笙冲进蓄水池,将炸药包扔进池中央,同时拽起旁边的消防水管,对着炸药包疯狂喷水。引线被水浸湿,燃烧的速度慢了下来,但依旧在缩短。
“快啊……”杜月笙盯着引线,心脏狂跳。就在引线即将烧完的瞬间,他突然想起王雷防火服上的破损——那处伤口的位置,和当年矿难中死去的工头伤口位置一模一样。
“原来如此……”杜月笙喃喃自语,突然明白了王雷的执念。他不是恨自己,是恨当年那个懦弱自私的自己,所以才用极端的方式证明自己“强大”。
“轰隆——!”
炸药包在水中爆炸,巨大的冲击波掀起滔天巨浪,蓄水池的水泥壁被震出无数裂缝。杜月笙被浪头拍在池壁上,眼前一黑失去了意识。
不知过了多久,他被一阵熟悉的声音唤醒:“杜月笙!醒醒!”
是孟小冬,她正用湿毛巾擦他的脸。周围围了不少警察和消防员,工厂的火势已经被控制,王雷被担架抬了出去,嘴里还在胡言乱语,手里紧紧攥着块染血的矿场工牌。
“拓本……”杜月笙挣扎着想坐起来。
孟小冬笑着举起用油纸包好的本子:“在这儿呢,我按记号找到的,一点没烧着。”她顿了顿,轻声说,“警察在王雷的住处找到了他的日记,里面写满了对当年矿难的愧疚。他说,每次爆破,都像是在惩罚自己。”
杜月笙沉默了。他看着被烧毁的工厂,突然觉得,王雷和王虎一样,都是被执念困住的可怜人。他们用错误的方式试图弥补过去,最终却越陷越深。
“账本的事,还继续吗?”孟小冬问。
杜月笙接过拓本,指尖抚过上面清晰的字迹,点了点头:“当然。但不止是为了翻案,也为了让这些名字背后的故事,不再被遗忘。”
远处的朝阳穿透烟雾,照在废墟上,给冰冷的钢水残骸镀上了层暖意。杜月笙知道,这场关于账本的争斗或许快要结束,但关于救赎与和解的故事,才刚刚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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