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封家书,驱散了谢蒂儿心中积攒月余的阴霾,她的脸上露出了真切而明媚的笑容。她当即吩咐笔墨,要写回信。叶子芙也吵着要“给爹爹写字”,谢蒂儿便笑着另铺开一张小笺,让女儿胡乱画了几个圈圈叉叉,算是她的“问候”。
就在这温馨弥漫的时刻,叶子芙忽然皱了皱小鼻子,扭头望向窗外:“娘亲,什么味道?好像……有点香,又有点怪怪的?”
谢蒂儿也闻到了,一股似有若无的、混合着特殊碱香的气息,从仁心作坊的方向飘来。她心中一动,算算日子,惊喜道:“是了!芙宝,怕是咱们第一批按新法腌制的皮蛋,可以出缸了!”
原来,在叶政离家后,叶子芙某日“突发奇想”,拉着母亲去作坊“玩”,又“童言童语”地回忆起“外祖母”似乎还说过另一种让蛋变得更黑更香的法子,里面要加些什么石灰、纯碱之类。谢蒂儿如今对女儿这种“福至心灵”的“记忆”已是深信不疑,加之对皮蛋品质提升的期待,便悄悄让大谢嬷嬷找了绝对可靠的老师傅,单独辟了一个小院,严格按照叶子芙“听来”的新方子,小批量试验了一批。
此刻闻到这与众不同的气味,谢蒂儿立刻带着儿女和下人赶往作坊。打开那口特意标记的大缸,取出一个沾满干涸泥灰的鸭蛋,敲开一看,众人皆是一惊!只见这蛋清黝黑光亮,如同墨玉,其上竟然凝结出了清晰的、松针般的白色花纹,煞是好看!剥开之后,那股特殊的香气更加浓郁,尝之,口感竟比之前的皮蛋更加醇厚绵密,风味绝佳!
“松花!这是成了品的松花皮蛋!”经验丰富的老师傅激动得声音发颤,“夫人,小姐,这品相,这味道,绝对是贡品级别啊!”
谢蒂儿大喜过望,这意味着皮蛋的品质和价值将再上一个台阶!她立刻下令,此法列为作坊最高机密,参与制作的老师傅皆厚赏,并严令保密。同时,她让人精心挑选了一小篮这新出的松花皮蛋,连同家信和一些家乡特产,一起打包,快马加鞭送往京城。她要让丈夫在千里之外,也能尝到这份来自家的、带着惊喜的新滋味。
夜晚,叶宅安静下来。谢蒂儿在灯下仔细封好给丈夫的回信和包裹,心中充满了甜蜜的期盼。叶子芙则抱着自己的小枕头,赖在母亲床上,想着爹爹收到松花皮蛋时的惊讶表情,偷偷笑了。
而她的意识空间里,似乎也因为这新产品的成功而更加生机勃勃。那株破土而出的嫩苗又长高了一小截,叶片舒展,泛着淡淡的灵光。小乌龟的声音带着一丝满意:“推陈出新,惠泽增益,功德虽微,福缘暗蕴。”
远在京城的叶政,尚不知家中妻女又给了他怎样的惊喜。他正挑灯夜读,为即将到来的机遇与挑战,做着最后的冲刺。一根无形的线,通过家书和那小小的皮蛋,紧紧连接着京城与平安镇,连接着奋斗的丈夫与守候的妻女。
松花皮蛋的成功,为叶家带来了更丰厚的收益和声誉。谢蒂儿沉稳掌舵,将这份惊喜转化为实实在在的家底,心中对丈夫的思念也化为了经营好这个家的强大动力。族学休沐日,成了叶宅最热闹的时候。
秋阳暖融融地洒满庭院,难得放松的叶家小子们如同撒欢的马驹。年长些的叶嘉学、叶嘉治在院中一角切磋着刚学的拳脚,招式虽显稚嫩,却也有模有样;叶嘉时、叶嘉远等则围在一起,争论着先生课上讲的典故,争得面红耳赤;更小的叶嘉乐、谢小树等人,则在院子里追逐嬉戏,笑声清脆响亮。
叶子芙可受不了屋里闷着,她搬着自己的小绣墩,坐到廊下最向阳的地方,像只监工的小猫,看着弟弟叶子泳进行他的“重大突破”——独立行走。叶子泳扶着廊柱,小脸憋得通红,颤巍巍地迈出一步,两步……“噗通”,再次圆满地完成了与大地母亲的亲密接触。
“哎呀,泳少爷又摔啦!”正在旁边玩泥巴的谢小才(谢大壮的三岁幼子)丢下泥巴,热心肠地跑过去想扶,结果人小力微,两个小团子滚作一团,愣了片刻,竟互相看着咯咯笑起来。
这滑稽的一幕,正好被调皮捣蛋的十岁堂哥叶嘉时瞧见。他眼珠一转,起了玩心,偷偷从地上抓起一小块湿泥,想趁乱丢到叶子泳身上逗他玩。
可他刚猫着腰靠近,还没抬手,衣角就被拉住了。一回头,只见堂妹叶子芙不知何时站到了他身后,小丫头片子还没他腰高,仰着粉嘟嘟的小脸,一双大眼睛忽闪忽闪地看着他,带着点小不满和小撒娇:
“嘉时哥哥!你不许欺负泳儿和小才!”
叶嘉时天不怕地不怕,偏生对这个全家的宝贝疙瘩堂妹没辙。见她嘟着嘴,那点恶作剧的心思瞬间飞到了九霄云外,连忙把泥巴丢到身后,讪笑着解释:“芙妹妹,我……我没想欺负他们,就跟他们开个玩笑,闹着玩呢!”
“哪有这样闹着玩的?”叶子芙小眉头微蹙,但语气里并没有太多责备,更像是小妹妹在跟哥哥讲道理,“你看泳儿摔得屁股都疼了,小才也弄得一身泥。嘉时哥哥你是大哥哥,要保护弟弟们才对呀!”
她这么一说,叶嘉时反倒不好意思起来,脸上有点发烫。是啊,自己是哥哥,怎么能带头捣蛋?他赶紧上前,一手一个,把两个小豆丁拎起来,笨拙地帮他们拍打身上的尘土,嘴里还念叨着:“好了好了,不玩了不玩了,哥哥带你们去洗手。”
这时,在另一边练拳的叶嘉学(长孙,素有长兄风范)也注意到了动静,走了过来。他先是看了看叶子泳和谢小才,确认无碍,然后看向叶嘉时,语气带着兄长的威严:“嘉时,是不是又调皮了?看把芙妹妹都惊动了。”
叶嘉时挠着头,嘿嘿傻笑,不敢吭声。
叶子芙却立刻替堂哥说情:“嘉学哥哥,嘉时哥哥没恶意的,他就是想逗弟弟们玩,已经知道错啦!” 她说着,还伸出小手拉了拉叶嘉时的衣角,表示“我们是一伙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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