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山别院,隐于西安城西一片茂密山林之中,高墙深院,戒备森严,平日里多是用来安置重要宾客或进行机密议事之所。今夜,这里却成了一座华丽的囚笼。
苏小河是带着满腹疑惑和一丝隐约不安赶到这里的。元帅府的紧急军令措辞严厉,他不敢怠慢,只带了寥寥几名亲卫便星夜兼程而来。一路上,他还在琢磨,究竟是哪里的军情如此紧急,莫非是东虏又有异动?或是西边出了乱子?
然而,当他被一队面无表情、却气息精悍的陌生亲兵“护送”到这西山别院,并被客气而坚决地请进一间陈设精美、却门窗紧闭的厢房时,他心中的不安骤然放大。
“这是什么意思?沈大哥呢?我要见沈大哥!”苏小河环顾四周,对着门口守卫的、如同石雕般的士兵低吼道。他试图推开房门,却发现已被从外面锁死。敲打窗户,回应他的只有冰冷的沉默。
一种被欺骗、被囚禁的愤怒和恐慌涌上心头。他猛地转身,在房间里焦躁地踱步,像一头被突然关进笼子的困兽。
“放我出去!你们知道我是谁吗?我是巩昌镇守使苏小河!我要见大帅!”他的吼声在空旷的房间里回荡,却得不到任何回应。
不知过了多久,门外终于传来了脚步声,锁链响动,房门被推开。走进来的,不是他期盼的沈正阳,而是面无表情的亲卫队长,身后跟着两名端着食盘的士兵。
“苏将军,请用晚膳。”亲卫队长的声音平稳得不带一丝波澜。
“沈正阳呢?!他为什么不见我?把我关在这里是什么意思?!”苏小河一个箭步冲上前,抓住亲卫队长的衣襟,双目赤红地逼问。
亲卫队长任由他抓着,眼神依旧平静:“末将只奉命保障将军安全,其他一概不知。大帅若有召见,自会通传。请将军安心在此休息。”
“安心?我安个屁的心!”苏小河猛地推开他,指着他的鼻子骂道,“你去告诉沈正阳,要是对我苏小河有什么不满,明刀明枪地来!用这种下作手段算计自家兄弟,算什么英雄好汉?!”
亲卫队长整理了一下被扯乱的衣襟,微微躬身:“将军的话,末将会带到。饭菜请趁热用。”说罢,不再理会暴怒的苏小河,转身带人退出,房门再次被牢牢锁上。
苏小河气得浑身发抖,一脚踹翻了面前的矮几,杯盘碗盏摔了一地,汤汁四溅。他喘着粗气,胸口剧烈起伏,一种前所未有的孤立无援感笼罩了他。他隐隐感觉到,出大事了,而且绝对是冲着他来的。是哪里出了纰漏?是余显织那边?还是……华义海那件事?
他不敢再深想下去,冷汗却已浸湿了内衫。
与此同时,督政府书房内,烛火依旧通明。
沈正阳负手立于窗前,望着窗外沉沉的夜色,仿佛能穿透这黑暗,看到西山别院里那头焦躁的困兽。亲卫队长已经将苏小河的反应一字不落地回禀了他。
“他骂我……用下作手段算计兄弟……”沈正阳低声重复着这句话,嘴角泛起一丝苦涩到极点的弧度。他的心如同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攥住,阵阵抽痛。
曾几何时,他们是能够托付生死的兄弟。如今,却走到了这一步。
但他没有太多时间沉浸在个人的情绪中。高小宝再次悄无声息地出现在书房内,带来了最新的消息。
“主公,赵石头御史一行已秘密抵达巩昌府外围,正在与先期抵达的徐东初、吴大山等人汇合,预计明日凌晨即可展开行动。”
“另外,军部御史张建也已抵达清水县,初步勘察后,认为华义海遇害现场有诸多疑点,绝非普通土匪劫杀那么简单。他已下令扣押清水县巡警长车子田及相关人员,进行隔离审讯。”
沈正阳缓缓转过身,脸上已看不到丝毫犹豫与痛苦,只剩下冰封般的决断。
“告诉赵石头,放手去做!我要在三天之内,看到巩昌府所有见不得光的东西,都暴露在青天白日之下!”
“传令张建,清水县的案子,不管背后是谁,揪出来!”
“是!”
命令一道道发出,如同精准咬合的齿轮,推动着这场内部清洗的风暴,向着既定的方向席卷而去。
沈正阳重新坐回书案后,摊开一张新的纸张。他知道,处理完苏小河和巩昌的烂摊子,仅仅是第一步。这件事暴露出的,是政权初创期制度的缺失、监督的薄弱和人心的易变。
他需要为这艘刚刚经受住外部惊涛骇浪,却又面临内部蛀虫侵蚀的大船,打造更坚固的龙骨,建立更有效的规则。
笔尖落下,他开始勾勒新的蓝图——关于信息传递,关于官员监察,关于经济命脉……
而在西山别院的囚笼里,苏小河颓然坐在地上,望着满地狼藉,眼神从最初的愤怒、恐慌,渐渐变得空洞而绝望。他似乎听到了那来自巩昌方向的、越来越近的雷鸣。他知道,自己安逸享乐、肆意妄为的好日子,到头了。而那曾经与他歃血为盟、许下共富贵誓言的沈大哥,这次,恐怕不会再对他手下留情了。
夜色更深,西安城内外,两种截然不同的寂静在蔓延。一种孕育着革新的生机,一种则预示着审判的降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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