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升的朝阳将金光洒满张家大院,驱散了夜的寒意,也照亮了堆积如山的缴获和一张张饱经风霜却焕发新生的面孔。饱饭的暖意仍在腹中回荡,但沈正阳知道,要维系这支新生的力量,仅靠一顿饱饭和空洞的口号是远远不够的。
他站在院子中央的高台上,身后是部分打开的粮仓和整理出来的财物。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他身上,带着饱餐后的满足,也带着对未来的探寻与一丝不易察觉的疑虑——这些粮食钱财,最终会如何处置?
“兄弟们!” 沈正阳的声音清晰地传开,打破了清晨的宁静,“昨夜之功,属于我们青鸾军每一个拼死搏杀的兄弟!没有大家,就没有这满仓的粮食,没有这些钱财兵甲!”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众人,语气变得郑重:“有功则赏,有过则罚,此乃立足之本!我宣布,今日,便按昨夜出力多寡,将这些钱财粮食,分赏下去!”
此言一出,台下顿时响起一片压抑不住的骚动和低呼。分钱分粮?这可是实实在在的好处!许多人的呼吸都变得急促起来,眼神热切地望向那些财物。
“但是!” 沈正阳话锋一转,声音陡然变得严厉,“此乃首次,亦是特例!从今往后,所有缴获,无论钱粮、布匹、兵器,必须一律归公!由粮草营统一登记造册,任何人不得私藏!违令者,军法从事!”
他先立规矩,再行赏赐,让众人既看到了实惠,也明白了界限。
分赏的过程由新任命的粮草主官周账房主持,军纪检察官赵石头带人维持秩序。沈正阳亲自监督,确保大致公平。根据昨夜承担任务的危险程度和出力情况,从率先翻墙开门的刘虎小队,到正面佯攻吸引火力的曾大牛部,再到最后突击的尖刀队,乃至外围警戒的人手,都得到了一份相应的赏赐。多是些铜钱、一小袋粮食,或几尺布匹。
当这些实实在在的东西分发到个人手中时,许多人捧着那沉甸甸的铜钱和粮食,手都在颤抖。这不是施舍,这是用命搏来的奖赏,是对他们付出和价值的承认!
更让众人动容的是接下来的安排。
沈正阳看着大家,语气缓和下来,带着一丝理解:“我知道,许多兄弟家中还有嗷嗷待哺的亲人,还在死亡线上挣扎。今日分到你们手中的这份赏赐,可以托人,或者自己找机会,悄悄送些回家,救急!”
这话如同暖流,瞬间击中了无数人内心最柔软的地方。他们为何拼命?不就是为了让家人能活下去吗?阳哥(将军)竟然连这个都想到了!
“将军仁义!” 一个汉子哽咽着喊道。
“愿为将军效死!” 更多的人红着眼圈,嘶声附和。这一举措,比任何封官许愿都更能赢得人心,将个人的命运与青鸾军的兴衰更紧密地捆绑在一起。
待分赏和情绪稍稍平复,沈正阳再次开口,开始确立最基本的制度。
“赏,已行过。往后,便是常例!” 他声音沉稳,条理清晰,“青鸾军每日口粮,由粮草营统一按定额发放!确保人人有食,不使一卒饥馑!”
这意味着,再也不用为下一顿饭在哪里而提心吊胆,基本的生存有了保障。这对于长期处于饥饿恐慌中的人们来说,无疑是天大的福音。
“日后征战,所有缴获,必先归公!周主官,” 他看向周账房,“你需立下章程,详细登记。而后,再根据军功大小,统一论功行赏!力求公正,以激励将士用命!”
“属下遵命!” 周账房躬身领命,感到肩头责任重大。
“赵检察官!”
“在!”
“军纪法规,由你牵头,与各哨长商议,尽快拟定几条简明扼要的条款公布!首要便是:一切缴获归公,违者严惩!欺凌百姓者,严惩!临阵脱逃者,严惩!”
“是!”
一套结合了按需分配、按劳分配和严格纪律的、最为原始却至关重要的后勤与管理制度,就在这晨曦之中,伴随着粮食和钱财的分发,悄然萌芽。
它或许还很粗糙,很不完善,但它标志着青鸾军开始告别单纯的掠夺求生,向着一个有目标、有秩序、有未来的团体转变。
新政的萌芽,在饱饭的滋味和公平的赏赐滋养下,于这片血火浇灌的土地上,破土而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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