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色粘液构成的人形在昏暗中摇曳，发出令人牙酸的蠕动声。林初夏空洞的眼眶注视着陈算，那个扭曲的声音再次响起：
为...什么...要...唤醒...我...
陈算背靠档案架，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数据视野】全力运转，分析着眼前的诡异存在。反馈的信息杂乱无章，但其中一个关键词引起了他的注意：【权限残留 - 创建者级】。
你不是偶然来到这里的，陈算。那个声音突然变得清晰了一些，带着某种冰冷的电子音质，你是被出来的。
陈算瞳孔微缩：筛选？
系统...需要审计者。黑色人形缓缓抬起一只手，粘稠的液体从指尖滴落，一个能看穿规则本质的...会计师。从你入职天穹科技实习的那天起，你就进入了候选名单。
天穹科技！这正是陈算大学时实习过的那家公司，也是林初夏曾经工作的地方！
那个神经接口项目...陈算猛地反应过来。
是预筛选。黑色人形接话，他们在测试适格者。你的表现...很出色。所以他们修改了你的入职合同，在第37页第4款添加了...特殊条款。
陈算感到一股寒意。他记得那份冗长的实习合同，但他从未仔细阅读过每一行字。
条款内容是：黑色人形一字一顿地说，当系统检测到合适时机，乙方将自动参与深度测试项目，且不可单方面终止。
所以，他点击那个弹窗，根本不是什么偶然。那是一份他早已签署却毫不知情的卖身契！
为什么是我？陈算的声音带着压抑的怒火。
因为你的思维方式。黑色人形的轮廓微微波动，你能将复杂系统简化为收支账目，能看出规则背后的...经济本质。系统在崩溃，陈算。它需要一个新的...审计长。
黑色人形向前飘了一步，粘稠的黑色液体在地板上蔓延：林初夏是第一个尝试者，但她太...理想主义。她想要解放所有被困在系统中的意识，这触动了核心禁忌。
所以你们...清除了她？陈算警惕地看着越来越近的黑色人形。
不完全是。黑色人形的头部扭曲出一个类似苦笑的表情，她的一部分...融入了系统。成为了我。我是她的残影，也是系统的防御机制，一个矛盾的...存在。
它突然加速，猛地扑向陈算：而现在，我需要你的权限来完成她未尽的事！
陈算迅速侧身闪避，但左臂还是被黑色粘液擦过。一阵刺骨的寒意瞬间穿透他的身体，同时大量杂乱的信息涌入他的脑海——
他看到了林初夏最后的记忆片段：她躲在某个服务器机房里，快速地在终端上输入代码；她惊恐地回头，因为脚步声正在接近；她将自己的一部分意识上传到系统深处...
在这些记忆碎片中，一个熟悉的标志一闪而过：天穹科技的logo，下面有一行小字Neural divinity project（神经神性项目）。
陈算猛地醒悟。这个系统的创造者，不仅仅是想做一个游戏。他们想要通过神经接口技术，收集人类意识数据，试图从中提炼出某种...神性？或者创造人造神明？
你明白了？黑色人形发出扭曲的笑声，系统是个祭坛，而我们都是祭品。林初夏想要阻止这一切，但她失败了。现在，轮到你了...
它再次扑来，但这次陈算没有躲闪。他举起右手，掌心浮现出微弱的权限光芒——那是他作为股东获得的微弱权柄。
我拒绝成为任何人的祭品。陈算冷静地说，也不会继承任何人的遗志。我会用自己的方式...审计这个系统。
权限光芒与黑色粘液碰撞，发出刺耳的滋滋声。黑色人形发出痛苦的嘶吼，开始剧烈地扭曲、蒸发。
在它完全消失前，那个声音最后一次响起，这次却带着一丝解脱：
那么...就由你来...重写规则吧...
随着黑色人系的消失，陈算感到自己与系统的联系又加深了一层。他低头看向自己的手臂，被黑色粘液触碰过的地方，留下了一个淡淡的印记——一个天平与蛇的图案，与他在深渊交易所看到的标志一模一样。
这一刻，陈算终于明白，他的入职、他的能力、他进入这个系统，都是一场精心策划的选拔。
而现在，是时候让那些幕后之人明白——合格的审计师，从不会按照别人做好的账本行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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