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向评委席的短短十几步路，林辰感觉像是走了一个世纪。四周投射来的目光灼热又复杂，有好奇，有怀疑，有幸灾乐祸，甚至还有几个符文学院的学生在低声喊着“作弊”、“违规”。他深吸一口气，努力维持着表面的平静，内心却早已翻江倒海。前世面对魔道巨擘围攻都没这么憋屈过！
评委席上，除了韩教授和几位系主任，那位总是笑眯眯的辅导员也在，还有灵能安全部那位面色严肃的督察员，以及一位戴着金丝眼镜、气质儒雅的中年男老师，林辰认得他，是教导《标准术法理论与实践》的严老师，以严谨和古板着称。
“林辰同学，”严老师推了推眼镜，镜片后的目光锐利如刀，“你在刚才两场比赛中，所使用的‘清风诀’与‘凝水诀’，以及‘小火球术’的某些应用方式，与《标准术法选修目录及施法规范详解（修订版）》中的描述，存在较大出入。请你解释一下，你的施法原理和灵力运行路径。”
来了！最核心的质问。
林辰心脏一跳，大脑飞速运转。直接说“这是本真人千年战斗经验优化版”肯定不行，那等于自爆。他必须把这些技巧“翻译”成这个时代能理解的理论。
“严老师，”林辰尽量让自己的语气显得诚恳，“学生并未使用任何超出目录范围的术法。只是在练习过程中，对标准术法有了一些……个人的理解和尝试性应用。”
“哦？具体说说。”严老师不为所动。
“比如‘清风诀’，”林辰斟酌着用词，“标准描述是产生稳定单向气流。但我发现，如果对灵力的输出进行高频、小幅度的震荡调控，并精确控制作用范围，可以在局部形成短暂的不稳定气旋。这种气旋对于干扰一些依靠稳定灵力轨迹运行的法术或符文，有一定效果。我认为，这属于对‘气流操控’这一核心概念的深度挖掘，并未改变术法本质。”
他顿了顿，观察着严老师的脸色，继续道：“至于‘凝水诀’对抗重力环和引导拳力，我是利用了水属性灵力特有的‘柔韧’与‘渗透’特性，将其凝聚于一点，并非攻击，而是进行瞬间的灵力干涉，扰乱对方法器节点的稳定灵力场，或者引导其已发出的物理动能。这……可以理解为对‘凝水’和‘御物’原理的交叉应用。”
“那你的步法呢？”灵能安全部的督察员突然开口，声音冷硬，“步伐凌乱，毫无章法，但总能精准避开攻击，接近对手。这又是什么‘深度挖掘’？”
林辰心里暗骂，这步法是他前世结合多种身法自创的“游龙身法”的超级简化版，讲究的就是预判、欺骗和瞬间爆发，根本没法用这里的理论体系解释！
“这个……是学生平时自己瞎琢磨的，结合了一些凡间武学的步法，试图增加闪避的灵活性。”林辰硬着头皮说道，感觉自己的解释苍白无力。
评委们相互交换着眼神，低声讨论起来。
“听起来……似乎有点道理？都是在现有框架内的灵活运用？”
“道理？简直是强词夺理！标准术法之所以标准，就是为了安全稳定！他这种胡乱改动，稍有不慎就会灵力反噬！”
“但他的确赢了，而且没有造成任何实质性伤害，甚至可以说控制得极好。”
“控制得好不代表方法对！这是危险倾向！必须遏制！”
韩教授一直没有说话，只是看着林辰，眼神复杂。他既欣赏这小子天马行空的想象力和对灵力那种近乎本能的精妙操控，又头疼他这种屡屡挑战规则的行事风格。
最终，讨论有了结果。由严老师宣布：
“林辰同学，你的解释，我们听到了。评委组认为，你的‘应用方式’确实具有一定……独创性，但其中涉及的风险和不确定性，必须予以重视。”
他顿了顿，看着林辰瞬间紧绷的脸，继续说道：“鉴于你并未使用明确违规的术法，且比赛结果有效。但，为规范你的修炼方式，确保安全，经研究决定——”
林辰的心提到了嗓子眼。
“——你必须在接下来的一周内，参加由严老师亲自指导的‘《标准术法》深度理解与规范化应用’特色教学课程。课程结束后，需通过严老师的实操考核。同时，你在后续比赛中，若再使用类似‘非常规’应用，必须提前向裁判报备并经过简要原理说明，经认可后方可使用。”
特色教学课程？还要提前报备？林辰眼前一黑。这简直比杀了他还难受！让一个习惯了大开大合、随心所欲的真人，去跟着一个古板老师学“标准化”？
“当然，”严老师补充道，语气似乎缓和了一丝，“如果你能在这门‘特色课程’中表现出色，证明你确实深刻理解并能够安全掌控这些技巧，那么对于你之前提交的，关于那个傀儡安抚手法的技术说明报告，评审委员会也会酌情考虑。”
胡萝卜加大棒！
林辰看着评委们那不容置疑的表情，又看了看台下秦锋那带着鼓励（和“学分诱惑”）的眼神，最终，咬了咬牙。
为了学分！为了那份该死的报告！为了能在这见鬼的大学继续待下去！
他低下头，从牙缝里挤出三个字：“……明白了。”
“很好，”严老师满意地点点头，“那么，比赛继续。林辰同学，你的下一场对手是阵法院的张明，准备一下吧。”
林辰默默走回休息区，感觉像是打了一场硬仗，身心俱疲。石磊和李奕凑过来，一脸担忧。
“辰哥，没事吧？”
“他们没取消你资格吧？”
林辰摆了摆手，一屁股坐下，揉了揉眉心：“没事，就是……得去上个‘补习班’。”
他看着擂台上，那位阵法院的张明已经轻松战胜了对手，正负手而立，目光平静地看向他这边。那眼神，是真正高手才有的自信和淡然。
林辰叹了口气。
接下来的比赛，不仅要赢，还得赢得“符合规范”，赢得让那个严老头挑不出毛病。
这恐怕是他修行千年以来，面临的最艰巨的挑战了。
他的目光扫过观众席，忽然，在人群边缘，看到了一个有些熟悉的身影——是那个被他用“野路子”指点过崩山拳的石磊？不对，是另外一个，穿着普通，气质内敛，正静静地看着他，眼神中似乎带着一丝……探究和兴趣？
林辰皱了皱眉，那人却很快消失在人群中。
奇怪……那人是谁？
他现在没空多想，因为更头疼的事情还在后面——如何用“标准”的方式，去对付那个明显不好惹的阵法院天才张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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