狭窄、潮湿、黑暗。
冰冷的石壁紧贴着后背,身前是女子温软却紧绷的身体,发丝间淡淡的血腥气与一丝极微弱的冷香混合,萦绕在鼻尖。
外界搜索修士的脚步声、拨弄草丛的沙沙声、以及隐约的交谈声,如同钝刀般刮擦着紧绷的神经。
徐缺屏住呼吸,《敛息术》运转到极致,连毛孔都仿佛闭合,心脏的跳动被强行压抑到最低。
他能清晰地感受到怀中女子同样僵硬的身体和那竭力控制的、细微的颤抖。
她的一只手无力地抵在他的胸口,另一只手则紧紧攥着,指缝间似乎还扣着那枚给徐缺带来威胁感的黑色细针。
两人谁也不敢动弹,甚至不敢眼神交流,所有的注意力都集中在外界的动静上。
“王师兄,这边都搜遍了,连个鬼影子都没有!那俩家伙受了那么重的伤,还能飞了不成?”一个略显年轻的声音抱怨道,带着明显的不耐烦。
“闭嘴!李师弟,仔细搜!赵师叔死得那么惨,刘师兄也…上头震怒,活要见人,死要见尸!要是放跑了凶手,你我吃不了兜着走!”另一个较为沉稳的声音呵斥道,听起来是领头者。
被称为李师弟的修士悻悻然嘀咕:“谁知道是不是那俩家伙干的…赵师叔可是炼气十层…说不定是惹到了什么硬茬子…”
“少废话!那边崖壁看看!那些藤蔓后面!”第三个声音响起,显得有些尖细。
脚步声朝着他们藏身的崖壁方向而来!
徐缺和女子身体同时一僵!女子的手指下意识地收紧,那枚黑色细针几乎要刺出。徐缺眼神一厉,无声地摇了摇头(尽管在黑暗中她可能看不见),示意她绝对不要轻举妄动。
哗啦——
外面传来拨动藤蔓的声音,近在咫尺!甚至有几缕光线透过藤蔓缝隙渗入黑暗,照亮了女子苍白脸上细密的冷汗。
“钱师弟,怎么样?有发现吗?”王师兄的声音在外面问。
“没有,藤蔓后面就是石壁,结实的很,连个缝都没有…呸,全是灰!”那个尖细的声音(钱师弟)抱怨着,似乎还啐了一口。
徐缺心中稍定。面板的扫描极其精准,这个缝隙入口被天然岩石和茂密藤蔓巧妙遮挡,从外部极难发现。
“行了!别浪费时间了!去下游再看看!他们要是没死,肯定顺水漂下去了!”王师兄下令道。
脚步声渐渐远去,最终消失在河流下游方向。
狭小的空间内,死一般的寂静维持了足足一炷香的时间,直到面板确认那三人确实已经远离至少一里之外,徐缺才缓缓地、极其轻微地吐出一口浊气,紧绷的肌肉稍稍放松。
怀中的女子也仿佛被抽空了所有力气,抵在他胸口的手软软垂下,压抑的咳嗽声再也忍不住,低低地响了起来,嘴角溢出更多的血沫。
徐缺皱了皱眉,艰难地动了动身体,试图拉开一点距离,这逼仄的空间和紧密的接触让他极度不适且缺乏安全感。但他稍一动弹,就牵动了自身的伤势,疼得他龇牙咧嘴,冷汗直冒。
“不想死…就别乱动…”女子咳嗽稍歇,声音虚弱却带着冰冷的警告,她显然也极度抗拒这种接触,“外面…未必真走了…”
徐缺冷哼一声,但也停下了动作。两人再次陷入一种尴尬而警惕的僵持之中。
黑暗和寂静放大了所有的感官。伤势的剧痛、真元枯竭的虚弱、以及随时可能被发现的危险,如同潮水般不断冲击着两人的意志。
必须尽快疗伤!
徐缺不再犹豫,艰难地从自己的储物袋中摸出最后几颗品质一般的疗伤丹药,自己吞服了两颗,然后将剩下的递向女子的方向,声音沙哑:“喏。”
女子没有立刻接,黑暗中,徐缺能感觉到她审视的目光。
“怎么?怕我下毒?”徐缺讥讽道,“放心,真要杀你,刚才把你扔出去吸引注意力更方便。你现在死了,对我没任何好处。”
沉默了片刻,一只冰凉而颤抖的手伸了过来,小心翼翼地取走了丹药,迅速缩回。随后传来极轻微的吞咽声。
丹药入腹,带来些许暖意,但对于两人沉重的伤势而言,远远不够。
时间在压抑的沉默中流逝。两人都在全力炼化药力,争取恢复哪怕一丝一毫的行动能力。
数个时辰后,外面的天色彻底暗了下来,只有微弱的水声和风声。确认暂时安全后,徐缺率先艰难地挪动身体,拨开藤蔓,率先爬出了这个令人窒息的缝隙。
冰冷的夜风一吹,他忍不住打了个寒颤,同时也稍微清醒了一些。他警惕地环顾四周,面板全力扫描,确认附近再无他人。
随后,他转身,看向缝隙内。那女子也正试图爬出来,但伤势过重,动作极其吃力。
徐缺眼神闪烁了一下,最终还是伸出手,抓住她的胳膊,将她拉了出来。入手处一片冰凉,且能感觉到她肌肉瞬间的紧绷和抗拒。
一脱离逼仄环境,女子立刻甩开他的手,踉跄着退后两步,靠在一块岩石上喘息,眼神依旧冰冷警惕,如同受伤的孤狼。
“临时合作结束。戒指还我。”她伸出手,语气不容置疑。
徐缺瞥了她一眼,慢条斯理地从怀里掏出那枚黑色戒指,却在女子即将触碰到的时候又收了回来。
“你!”女子怒目而视,气得又是一阵咳嗽。
“急什么?”徐缺掂量着戒指,脸上露出一抹虚伪的惊讶,“哎呀,这位道友,你看我们如今同是天涯沦落人,伤势惨重,前有追兵,后无退路,是不是应该精诚合作,共渡难关才对?这戒指放在我这里,也算是合作的诚意和保障嘛。”
女子气得浑身发抖,苍白的脸上涌起不正常的红晕:“无耻之徒!言而无信!”
“诶,话不能这么说。”徐缺一本正经地摇头,“我刚才只说了到安全地方还你,可现在这里安全吗?显然不安全。所以,约定还未达成。再说了,你我之前可是有过节的,我总得有点凭仗,不然你伤势稍好,反手给我一下,我找谁说理去?”
他顿了顿,露出一丝狡猾的笑容:“要不这样,你告诉我你的名字,来历,为什么被追杀,还有那龙涎果到底怎么回事?大家信息共享,增进一下信任,我说不定一高兴,就把戒指还你了。”
女子死死盯着他,胸口剧烈起伏,显然从未见过如此厚颜无耻、反复无常之人。她深吸了几口气,强行压下怒火,冷声道:“…苏璇。散修。被仇家追杀。龙涎果是意外发现,被焚天谷觊觎。就这些。戒指还我!”
徐缺撇撇嘴,这女人嘴里没一句实话,名字都可能是假的。散修?哪个散修能从那血袍老者和青岚宗王执事手下屡次逃脱?还能让焚天谷扣上“叛徒”的帽子?
他也不点破,反而故作惊讶:“焚天谷?原来那伙人是焚天谷的?怪不得那么嚣张。苏璇道友,看来咱们的敌人有部分是重叠的啊,这真是缘分!”
苏璇冷哼一声,扭过头去,不再看他,显然不想再跟他废话,开始全力调息。
徐缺也不再自讨没趣,他走到另一边,背对着苏璇坐下,看似在疗伤,实则暗中将一丝微不可察的神识沉入面板,开始全力分析那枚黑色戒指上的禁制。
这戒指绝非凡品,上面的禁制极其复杂古老,以他目前的神识强度和阵法知识,破解起来极其困难,但面板的解析功能正在缓慢推进。同时,他也在暗中警惕苏璇的一举一动。
一夜无话。
第二天清晨,天色微亮。两人的状态稍好了一些,至少行动无碍,但实力依旧十不存一。
必须离开这里,寻找更安全的疗伤地点和资源。
徐缺站起身,活动了一下依旧疼痛的身体,看向依旧在闭目调息的苏璇:“喂,能走了吗?此地不宜久留。”
苏璇睁开眼,眼神依旧冰冷,但虚弱感减少了一些。她站起身,淡淡道:“带路。”显然,在她看来,徐缺这种狡诈之徒,保命和找路的能力应该不差。
徐缺也不推辞,根据面板对周边地形和灵气分布的扫描,选择了一个方向,当先走去。苏璇默不作声地跟在后面,保持着三五丈的距离。
两人一前一后,沉默地在茂密的山林中穿行,彼此警惕,又因为共同的困境和潜在的追兵而暂时维持着这种脆弱的、互相提防的同行关系。
山路崎岖,走了约莫半个时辰,前方出现一片陡峭的坡地。徐缺正小心翼翼地下坡,忽然,面板传来警示:【左前方三十丈,岩缝深处,发现微弱灵植波动,疑似…血精草(百年份)?状态:即将成熟…伴有守护妖兽(土蜥蜴,一级高阶,相当于炼气七层)潜伏…】
血精草?正是炼制疗伤丹药的一味主药,对修复肉身损伤有奇效!
徐缺脚步猛地一顿,眼中精光一闪而逝。
机会来了!但这守护妖兽…有点麻烦。以他们现在的状态,对付一头炼气七层的妖兽颇为冒险。
他下意识地看向身后的苏璇。
苏璇也停下了脚步,秀眉微蹙,似乎也察觉到了前方若有若无的灵气波动和一丝淡淡的妖气,警惕地看向徐缺。
两人目光再次相遇,各怀鬼胎。
徐缺脸上瞬间堆起真诚无比的笑容:“苏道友,看来我们运气不错。前面似乎有点好东西,不过好像有个小麻烦。你看,我们如今伤势沉重,正需灵药疗伤,不如…精诚合作一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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