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渊！”
白小胖和秦书仪的嘶吼撕裂了废弃孤儿院的死寂。
他们疯了一般冲向那个坐在秋千上，身影近乎透明的男人。
那是他们的支柱，他们的核心。
可现在，他就像一个即将被风吹散的幻影，安静地坐在那里，仿佛随时会彻底融入身后的夜色。
“抓住他！快！”秦书仪眼中满是血丝，她伸出手，用尽全身力气抓向凌渊的肩膀。
白小胖也扑了过来，双手死死地抱向凌渊的腰。
然后，最恐怖的一幕发生了。
他们的手，毫无阻碍地……穿了过去。
没有丝毫触感，没有丝毫阻碍，就像穿过了一团冰冷的空气。
他们的指尖，触碰到的是秋千冰冷的铁索，是凌渊背后空无一物的虚无。
“不……”
秦书仪的身体僵住了，瞳孔因极致的恐惧而收缩到针尖大小。
白小胖脸上的血色瞬间褪尽，嘴唇哆嗦着，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存在稀薄化”不再是一个冰冷的概念，而是化作了眼前这具象化的、令人心脏骤停的绝望。
他真的……在消失。
就在这时，一阵轻缓的脚步声从孤儿院那黑洞洞的门口传来。
一个穿着得体西装，戴着金丝眼镜，气质儒雅宛如大学教授的中年男人走了出来。
他不是别人，正是归零议会，第一议员。
他没有看惊恐的秦书仪和白小胖，而是饶有兴致地欣赏着凌渊的状态，嘴角甚至带着一丝赞许的微笑。
“你看，这才是终极的自由，从‘存在’这沉重的枷锁中解脱。”
他的声音温和而富有磁性，像是在阐述一个伟大的真理。
“为何还要挣扎？”
第一议员没有动手，只是轻轻抬起手，对着凌渊的方向虚虚一按。
没有能量爆发，没有物理冲击。
一股无形的，带着极致诱惑的意念，如水银泻地般涌向凌渊那即将消散的意识。
这并非攻击，而是诱导。
它试图让凌渊从内部瓦解自己，主动放弃挣扎，拥抱那“不存在”的终极解脱。
透明的凌渊身体颤抖得更加剧烈，仿佛随时会化作一捧飞灰。
“混蛋！”秦书仪反应过来，疯了一般朝第一议员冲去，可一道无形的壁障将她死死拦住。
第一议员看都没看她一眼，只是专注地看着凌渊，加大了精神的“说服”。
“来吧，让我带你去看看真正的归宿。”
轰！
凌渊的意识被一股无法抗拒的力量猛地拽出身体，拖入一个无法描述的空间。
这里没有光，没有暗，没有时间，没有空间。
这里是……时间长河的遗忘角落。
所有被世界彻底遗忘的人、事、物，最终都会化为尘埃，沉淀在这里。
凌渊能感觉到，自己的记忆正在被剥离，自己的情感正在被磨平，自己“存在”过的痕迹正在被飞速擦除。
这比死亡更可怕。
死亡，至少还会被人记住。
而在这里，你将归于绝对的、彻底的虚无，仿佛从未在这个世界上出现过。
这是终极的孤独，终极的恐惧。
他的意识，正在以前所未有的速度消散。
就在他即将彻底化为虚无的前一秒，一道带着哭腔的呐喊，仿佛穿透了维度的壁垒，狠狠砸进他的意识核心！
“凌渊！记住你为何而战！恨也是一种‘存在’的证明！抓住它！”
是秦书仪的声音！
恨……
对！
恨！
这个字像一道黑色闪电，劈开了无尽的虚无！
凌渊即将消散的意识猛地一震。
前世，那些背叛者的嘴脸，那穿心而过的冰冷剑锋，那无尽的怨恨与不甘！
恨意，是如此的鲜明，如此的刻骨！
它本身就是一种无比强烈的“存在”！
紧接着，另一幅画面浮现出来。
白小胖那张总是嬉皮笑脸的脸，此刻却写满了惊恐与绝望。
秦书仪那双总是冰冷锐利的眼眸，此刻却溢满了泪水与焦急。
还有赵德柱、影子、那些他发誓要守护的人……
如果我消失了，谁来保护他们？
如果我消失了，谁来为我复仇？
不！
我不能消失！
前世的仇恨，是我的根基！
今生的守护，是我新的执念！
这两股力量，一黑一白，如同两只巨手，死死地抓住了他即将飘散的意识！
它们，成为了他在这片遗忘虚空中，最后的“存在之锚”！
“啊啊啊啊啊——！”
凌渊的意识发出了无声的咆哮。
他燃烧了自己最后的一切，将那份滔天的恨意与决绝的守护执念，拧成了一股超越所有物理法则的力量。
这不是攻击，这是……清算！
以“存在”为名，对“虚无”发起的最终清算！
他锁定的目标，不是第一议员的身体，不是他的灵魂，而是他“存在”这个概念本身！
“因果清算——抹杀！”
外界，废弃孤儿院前。
第一议员正带着哲学家般的微笑，欣赏着自己的杰作。
突然，他的笑容僵在了脸上。
他感觉到，某种来自更高维度的、无法理解、无法抵挡的力量，锁定了自己。
这股力量，在宣告他的“存在”是无效的，是错误的，是需要被修正的！
“不……这不可能！你怎么可能……”
他的话没能说完。
他的身体，从指尖开始，没有任何征兆地化为了最微小的粒子，不是燃烧，不是分解，而是被从这个世界上……擦除！
仿佛有一只无形的大手，拿着一块名为“因果”的橡皮擦，正在将他这个人从现实的画卷上一点点抹去。
短短两秒钟，那个气质儒雅的第一议员，便彻底化为飞灰，消散在夜风中，连一丝痕迹都未曾留下。
与此同时，秋千上，凌渊那几乎透明的身体，猛地凝实了一分。
虽然依旧虚幻，但至少，已经能看出清晰的轮廓。
他身体一晃，虚弱地从秋千上栽倒下来。
“凌渊！”
秦书仪第一时间冲了过去，这一次，她终于扶住了他温热的、真实的手臂。
危机……暂时解除了吗？
她刚松了一口气。
“滴！滴！滴！警告！警告！”
一阵刺耳到极点的警报声，从白小胖手腕上的终端疯狂响起，红光爆闪！
白小胖低头看去，只扫了一眼，整个人如遭雷击，脸色瞬间惨白如纸。
“怎么了？”秦书仪急切地问。
白小胖抬起头，声音因为极度的恐惧而剧烈颤抖，几乎不成语调。
“老大……我们赢了……”
“但是……”
他绝望地看着凌渊，一字一句地说道：
“全世界的金融市场……在刚才那一秒……被同时引爆了……”
“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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