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谴’协议,第二阶段,启动!”
白小胖的声音在最高指挥中心内回荡,每一个字都像是用钢铁铸成,充满了决绝与冰冷。
然而,就在他指令下达的瞬间,异变陡生!
那本被凌渊留在指挥台一角,始终静默无声的【因果倒转之书】,毫无征兆地自动翻开。
书页上没有文字,只有一片柔和而悲伤的白光从中溢出,瞬间笼罩了整个空间。
“这是……什么?”秦书仪惊呼。
光芒并不刺眼,却带着一股无法抗拒的吸力。白小胖、秦书仪、战无双三人只觉得眼前一白,意识仿佛被从身体里瞬间抽离,卷入了一个纯白无垠的世界。
周围的一切都消失了,只有他们三人的意识体悬浮在这片空洞之中。
在他们的正前方,一行行冰冷的金色文字,如同神谕般缓缓浮现。
每一个字都像一柄重锤,狠狠砸在三人的灵魂深处。
“抹除……奇点?凌渊老大?”白小胖的声音在颤抖,“什么意思!这到底是什么意思!”
无人回答。
那冰冷的文字在空中停留了片刻,便如烟尘般消散。紧接着,眼前的纯白世界开始变化,场景飞速流转。
最终,画面定格。
那是一座世界的最高峰,白云在脚下翻涌成海,罡风凛冽,吹动着一个孤单的身影。
是凌渊。
他独自一人站立在世界之巅,神情平静得可怕,仿佛早已知晓一切。
他不是在看风景,而是在回顾自己的一生。
重生之初,那双被仇恨浸透的眼眸,每一次出手都只为复仇,冰冷而无情。他曾以为,这就是他生命的全部意义。
画面一转。
一个油腻腻的鸡腿递到眼前,一个胖子笑得没心没肺:“老大,跟着你,有肉吃!”
那份最初的,笨拙的追随,像一缕阳光,第一次刺破了他冰封的心。
画面再转。
秦书仪站在他的面前,眼神清澈而坚定:“我信你,无论你做什么。”
那份无条件的信任,让他第一次感觉到了自己肩膀上的重量,不再只是仇恨。
画面又一转。
一场惨烈的战斗后,战无双默默递过来一瓶顶级的治疗药剂,没有言语,只有一个肯定的点头。
那份沉默的守护,让他明白了什么是战友。
一幕幕,一帧帧。
从复仇的快感,到守护的责任,从毁灭的欲望,到创造的温暖……
他拯救的城市,他保护的人们,那些对他投来的感激、敬畏、依赖的目光,不知不觉间,已经在他复仇之路的两旁,种满了名为“羁绊”的花朵。
凌渊的嘴角,缓缓勾起一抹释然的微笑。
他的心中,一个声音平静地响起。
“原来,复仇的终点不是毁灭,而是守护这些……我亲手创造的温暖。”
他完成了从“恨”到“爱”的转变。
他接受了自己的宿命。
作为修正这个扭曲世界所诞生的最大悖论,他的存在本身,就是世界法则无法愈合的伤口。
想要世界痊愈,伤口就必须消失。
他,就是那个必须被抹除的“存在”。
“这样……”
凌渊抬起头,仿佛能穿透时空,看到指挥中心里那三张焦急、悲痛、不敢置信的脸。
他微笑着,轻声说完了最后一句话。
“……就很好。”
话音落下的瞬间,他张开了双臂,拥抱整个世界。
他的指尖,第一个开始化为金色的光点,如同被风吹散的蒲公英,向上飘飞。
紧接着,是他的手,他的手臂,他的身躯……
这个过程没有丝毫痛苦,只有一种极致的平静与安宁。
他将自己的一切,力量、记忆、情感,乃至“凌渊”这个存在本身,全部归还给了这个他曾无比憎恨,如今却无比深爱的世界。
光芒升腾,最后,那张带着微笑的脸也彻底化作光尘,消散在风中。
世界之巅,再无一人。
……
“嗡——”
指挥中心内,【因果倒转之书】的光芒骤然熄灭,啪嗒一声合上了书页,恢复了死寂。
白小胖、秦书仪、战无双三人的意识猛然被拽回现实。
死寂。
针落可闻的死寂。
秦书仪的肩膀剧烈地颤抖着,眼泪早已决堤,却倔强地没有发出一丝声音,任由泪水打湿胸前的衣襟。
“砰!”
一声沉闷的巨响。战无双的拳头狠狠砸在身前的合金控制台上,坚固的台面瞬间蛛网般龟裂开来。他的拳锋鲜血淋漓,骨节因为用力而捏得惨白,双目赤红如血。
而白小胖,他一动不动。
他就那样呆呆地站着,死死盯着主屏幕上那个闪烁的,属于议会之主的最终坐标。
他那张总是充满活力的胖脸上,此刻只剩下麻木和空洞。
一滴滚烫的泪,终于从他通红的眼眶中滑落,在他布满灰尘的脸颊上,冲刷出一条清晰的痕迹。
然后,他缓缓地,缓缓地抬起了手,拿起了面前的通讯器。
那双空洞的眼睛里,所有的悲伤和痛苦,在这一刻被焚烧殆尽,化为了一片深不见底的、冰冷的愤怒和杀意。
他的声音,沙哑得仿佛是砂纸在摩擦,每一个字都从喉咙最深处挤出。
“天谴……”
一个漫长到令人窒息的停顿。
“……执行。”
又一个停顿,充满了决绝的疯狂。
“不计代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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