指挥中心内，刺耳的警报声撕裂了空气，猩红的灯光如同末日的血液，涂抹在每一个人惨白的面孔上。
“天谴协议……已激活。”
冰冷的机械音，宣告着一个不可逆转的决定。
白小胖的嘶吼犹在耳边回荡，那是一种耗尽了所有生命力的悲鸣。他像一尊石化的雕像，跪在冰冷的地板上，双目赤红，空洞地望着前方，仿佛灵魂已被抽干。
战无双紧握着拳头，指节因过度用力而发白，手臂上的青筋如虬龙般暴起。他的胸膛剧烈起伏，每一次呼吸都带着灼热的杀意。
秦书仪靠在控制台上，身体微微颤抖，泪水无声地滑落。她看着屏幕上那一行行冰冷的数据，每一个字符都像一把尖刀，剜着她的心脏。
凌渊……以身为祭，镇压了因果律武器的反噬。
他死了。
就在这片令人窒息的悲痛与狂怒之中，那本悬浮在半空、光芒逐渐暗淡的【因果倒转之书】，忽然绽放出一抹柔和的辉光。
光芒并不刺眼，反而像一双温柔的手，轻轻抚过三人狂乱的心绪，将他们暴走的精神力强行拉扯回来。
一幅画面，在书页之上缓缓展开。
那是一片孤寂的星空，凌渊独自一人，静静地站立在世界的巅峰。他的背影不再是他们熟悉的挺拔，而带着一丝看透万物的萧索。
他知道。
他从一开始，就知道自己是那个必须付出的“代价”。
画面流转，一张张熟悉的面孔在他眼前闪过。有议会之主的伪善，有旧日支配者的狰狞，那些曾被他亲手斩灭的仇敌，如今看来，不过是过眼云烟。
随即，画面变得温暖。
是白小胖咋咋乎乎递上一根鸡腿的笑脸。
是秦书仪在迷雾中为他指引方向的坚定眼神。
是战无双虽然满脸不服，却依然愿意与他并肩作战的傲然身姿。
他的目光在这些面孔上停留了很久，很久。
最终，所有的画面都消散了。他的视线投向了脚下那个刚刚经历浩劫，又焕发出勃勃生机的新世界。他看到一座废墟之上，一株嫩绿的新芽破土而出，倔强地迎向初升的太阳。
凌渊笑了。
那是一个无比释然，无比纯粹的微笑。没有遗憾，没有不甘，只有如释重负的安宁。
他缓缓转身，平静地、坦然地，一步步走向那片吞噬一切的无尽光芒，将自己的身躯与灵魂，彻底献祭给了这个他用生命守护的世界。
光影散去，【因果倒转之书】“啪”的一声合上，静静地悬浮着，仿佛只是完成了一次平凡的记述。
指挥中心内，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
警报声不知何时已经停止，只剩下三人沉重得快要凝固的呼吸声。
“呵……”
一声轻笑，打破了死寂。笑声很轻，却比最凄厉的哭嚎还要冰冷。
白小胖缓缓地站了起来。他抬手，用袖子随意地擦去脸上的泪痕与血污。当他再次抬起头时，那双赤红的眼睛已经褪去了所有情绪，只剩下深渊般的死寂与寒意。
他不再是那个跟在凌渊身后的技术宅，不再是那个会哭会闹的胖子。
这一刻，他是“天谴”的执行人。
秦书仪看着画面中凌渊最后的微笑，泪水再次涌出，但她的声音却异常平静，带着一种将灵魂燃烧为灰烬的决绝。
“他的安宁……就是我们的战争。”
战无双没有说话，只是默默地站到了白小胖的身后，他身上那股狂暴的战意已经收敛，化为一柄藏于鞘中的绝世凶兵，只待出鞘饮血。
白小胖走到主控台前，修长而略显肥胖的手指在光幕上飞速划过。他的动作精准、冷静，没有一丝一毫的颤抖。
很快，一个庞大的三维结构图被调取出来，呈现在三人面前。
那是一座悬浮于太空中的巨大生态圈，内部模拟着完美的天堂景象，有青山绿水，有珍禽异兽，甚至有人类在其中安居乐业，将一座雕像奉若神明。
雕像的面孔，正是议会之主。
“‘新伊甸园’，议会之主最得意的作品，他向全宇宙展示自己‘创世神’权威的象征。”
白小胖指着那座美轮美奂的空中花园，声音里没有一丝波澜，仿佛在陈述一个物理公式。
“他自诩为神，创造了一个虚假的天堂。‘天谴’的第一步，就是让他亲眼看着自己的天堂，是如何被凡人的怒火烧成焦土的。”
话音落下的瞬间，秦书仪的双手已经化作残影。
“‘新伊甸园’所有能源节点、防御矩阵、结构薄弱点……全部漏洞数据，传输完毕。”
一道加密信息流，瞬间涌入了白小胖的控制系统。
战无双看了一眼屏幕上被标记出的核心攻击目标，转身，一言不发地走向指挥中心最深处的一扇金属巨门。
那里是天罚部队的顶级武器库。
他伸出手，掌纹认证通过。
“权限确认，战神，战无双。”
厚重的合金门无声地滑开，露出一条幽深的通道。通道的尽头，一柄从未被动用过的巨斧静静地躺在武器架上。斧身暗沉无光，上面缠绕着肉眼可见的黑色寂灭气息，仿佛能吞噬一切光线与希望。
战无双的回答，只有一个词。
“我去。”
他伸手，握住了那柄名为【寂灭轮回】的巨斧。复仇的子弹，已经上膛。而他们的第一个目标，就是议会之主的心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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