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管有人小声抱怨，但毕竟是喜事一桩，大部分观众在最初的错愕后，还是报以了善意的掌声和起哄。
求婚顺利成功，男生激动地抱住女孩。为了表示歉意，男生的朋友们开始给在场的每一位观众分发一小块包装精美的蛋糕。
令云云接过那块小巧的蛋糕，看着中央那对沉浸在幸福中的新人，尤其是女孩手上那枚在手机灯光下闪烁的钻戒，再想到刚才张哲那句无意识的嘀咕，心里更不是滋味了。
她盯着那对新人，酸溜溜地低声感叹，声音轻得几乎只有自己能听见：“啧，又是哪个富二代搞排场……这世界上的有钱人怎么这么多，为什么偏偏我就一个都碰不上？”
她想要的，正是这种能被金钱和仪式感堆砌起来的、万众瞩目的幸福，可惜她运气不太好。
而身边这个可能会用消防员积蓄去打听“电影院求婚套餐”的男人，与她理想中的样子，差距何止千里。
这份突如其来的“别人的幸福”，像一面镜子，照得她内心的渴望和现实的落差愈发清晰，也让接下来要跟张哲摊牌的决心更加坚定。
电影散场，人流熙攘。张哲还想再拉令云云的手，却被她不动声色地避开。
“张哲，”令云云停下脚步，深吸一口气，尽量让自己的语气显得平静而坚定，“那个……咱们找个安静点的地方，谈谈吧。”
张哲看着她严肃的侧脸，心里咯噔一下，隐约猜到了什么，但他还是点了点头：“好。我正好也有话想跟你说。”
两人一前一后，默契地走向消防通道无人的楼梯口。
空旷的空间里，只有安全出口标志散发着幽绿的光，映着两人神色各异的脸。
“张哲，我……”令云云刚开口，准备抛出她打了一晚上腹稿的“切割宣言”。
“我喜欢你。”张哲却抢先一步，打断了她的话。他目光灼灼，带着孤注一掷的坦诚和期待，“给我个机会，行吗？”
这直球打得令云云措手不及，她准备好的所有委婉说辞瞬间被堵了回去。
看着他认真的眼神，她心一横，索性也把话挑明，用最现实的理由做挡箭牌：“咱俩不合适。”
她别开视线，声音冷硬，“我喜欢有钱的，你又不是不知道。我想过的是轻松日子，不是跟着谁一起吃苦奋斗。”
她以为这话足够伤人，足够让他知难而退。
没想到张哲像是早有准备，语速加快，急切地摆出自己的筹码：“是，我知道你在意这个。我虽然不算富二代，但我家条件也不错！我父母都是初中老师，有稳定退休金，以后咱们肯定没负担，不用操心养老！”
他往前逼近一步，继续列举：“而且，我爸妈已经帮我全款买了房子，三室一厅，地段不错！你完全不用担心没地方住，也不用背房贷！还有，我长得也不赖吧？以后咱们的孩子，肯定不丑！”
他几乎把自己能想到的所有“优势”都摊开在她面前，像一场仓促的拍卖，只求能打动她。
令云云被他这番急切又实在的“推销”弄得一愣，没想到他准备得这么“充分”。
她抓住最后一个看似客观的借口，带着几分嘲讽：“我比你大。”
“大一岁算什么？！”张哲几乎是不假思索地反驳，语气斩钉截铁，“我不在乎！我从来就没在乎过这个！”
楼梯间里陷入短暂的沉默。
幽绿的光线下，张哲的呼吸有些急促，眼神里是毫不掩饰的炽热和坚持。
令云云那句“我比你大”被张哲毫不犹豫地驳回后，她一时语塞。
张哲摆出的条件，确实比她预想中要好一些——父母有保障、无贷房产、职业稳定。
这让她原本坚决拒绝的心，产生了一丝极其微小的动摇。
“也许……可以先吊着？做个备选？” 这个念头一闪而过。她需要时间重新评估这笔“交易”的价值。
于是，她脸上露出恰到好处的犹豫和挣扎，声音也放缓了些：“你……你让我想想。”
张哲见她态度有所松动，心头一喜，立刻趁热打铁，给出期限：“好！一周时间够不够？”他生怕她无限期地拖延下去。
“行。”令云云点了点头。
得到肯定答复，张哲仿佛看到了希望，决心再加一重筹码，彻底打动她。
他语气诚恳，抛出了在他看来极具诱惑力的条件：“云云，你放心，我是独生子！以后我父母的钱，肯定都是我们的。”
他顿了顿，观察着她的反应，继续说出了核心承诺：“而且，结婚以后，我的工资卡都交给你！你的工资你自己存着，可以自己花，也可以给你父母，我绝不过问！”
这是他所能想到的，表达信任和诚意最大化的方式了。
然而，令云云听到这句话，几乎是本能地、带着一种理所当然的利己心态脱口而出：“我的工资肯定我自己花啊，我才不给我爸妈呢。”
她脑子里想的是：我辛苦赚的钱，当然要用来打扮自己、享受生活，补贴娘家？那是不可能的。逢年过节给父母包个红包就可以了，多了别想。
可她这句显得有些不近人情、甚至自私的话，听在正在努力为她寻找一切“优点”的张哲耳中，却完全变了个味道。
张哲非但没有觉得她冷漠，眼睛反而更亮了一分，心里甚至涌上一阵莫名的轻松和喜悦：“她很清醒！不是‘扶弟魔’！太好了！”
在他简单的逻辑里，一个不把娘家利益放在首位、懂得为自己打算的女人，将来就能把更多心思放在他们自己的小家庭上。
这无疑又为他心中的“令云云优点清单”加上了一条。
他完全误解了她这话背后纯粹的利己主义，反而将其视为了一个潜在的“优点”。
这场谈判，就在两人各自完全不同的脑回路和算计中，达成了一个短暂而诡异的“休战协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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