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穹之上，一架涂装着龙国军徽的专机划破云海，平稳地降落在群山环抱的一处秘境之中。
这里是闻道阁。
古松苍翠，仙鹤啼鸣，淡薄的云雾缠绕着飞檐斗拱，空气中弥漫着令人心神宁静的檀香与草木清气。
每一缕风，都仿佛带着千年的道蕴。
然而，走下飞机的凌策与秦晚，神情却与这片祥和之地格格不入。
凌策的眼神平静如深渊，不起一丝波澜。秦晚则俏脸紧绷，握着剑柄的手指微微发白。
他们此行，不是问道，而是问罪。
早已等候在停机坪的秦书仪快步迎了上来，她换上了一身素雅的道袍，但眉宇间的忧虑却怎么也化不开。
“凌策……”她轻声开口，声音有些干涩，“玄尘长老已经在‘静心斋’等候了。”
凌策微微颔首，目光越过她，望向远处那座古朴的阁楼，平静地说道：“带路吧。”
三人穿过白玉铺就的山道，走过潺潺流水的石桥，四周的闻道阁弟子见到秦书仪，无不躬身行礼，目光中充满了尊敬。
可当他们的视线触及凌策时，那份尊敬便化作了好奇与审视。
秦书仪能感受到这些目光带来的压力，她的心跳得越来越快。
她希望是凌策搞错了，希望这一切都只是一场误会。
静心斋内，茶香袅袅。
一位鹤发童颜、气质儒雅的老者正端坐于书案后，含笑看着他们进来。他便是闻道阁辈分最高的长老之一，玄尘长老，也是秦书仪的授业恩师。
“书仪，回来了。”玄尘长老的笑容温和慈祥，如同邻家爷爷，“这位想必就是名震天下的凌策小友吧？果然是英雄出少年。”
“长老谬赞。”凌策不卑不亢，直接拉开一张椅子坐下，目光直视对方，没有任何寒暄的打算。
秦书仪心中一紧，正想开口缓和气氛。
凌策却已经将一枚数据晶片轻轻放在了红木书桌上，发出一声清脆的微响。
“我今天来，不是为了审判，而是为了执行。”
凌策的声音不大，却像一柄重锤，瞬间砸碎了书房内所有的宁静与祥和。
“闻道阁这棵大树生了蛀虫，我只是来帮它清理掉，免得整棵树都烂掉。”
玄尘长老脸上的笑容瞬间僵住。
秦书仪的血色霎时从脸上褪去，她难以置信地看着凌策，又看看自己的恩师。
“凌策！你……”
“代号‘渡鸦’。”凌策没有理会秦书仪，依旧盯着玄尘长老，一字一句道，“三月前，一笔来自北欧财团的秘密资金，通过七个中转账户，最终流入了您在海外的一个私人基金会。这笔钱，与影之议会的一次行动经费，完全吻合。”
玄尘长老的瞳孔微不可查地一缩，但很快恢复了镇定。
他没有看凌策，而是痛心疾首地转向秦书仪。
“书仪，你都听到了吗？”
他的声音充满了失望与悲伤，“为师一生都奉献给了闻道阁，奉献给了龙国。如今，一个外人，仅凭一些捕风捉影的所谓证据，就要给我定下叛国之罪！”
他猛地一拍桌子，声色俱厉。
“书仪，你信一个外人，还是信抚养你长大、传你道法的为师？他的话，句句都是在动摇我闻道阁的根基！”
秦书仪的大脑一片空白。
一边是恩重如山的师父，他慈祥的目光、谆谆的教诲，是她成长道路上最重要的引路灯。
另一边是并肩作战的盟友，凌策的判断从未出过错，他代表着龙国最顶级的力量与信息渠道。
她的心被撕扯成了两半，痛苦万分。
看到秦书仪动摇的眼神，玄尘长老眼中闪过一丝得色。
然而，凌策的脸上依旧没有任何情绪波动，仿佛早已预料到这一幕。
他只是轻轻叹了口气。
“看来，不见棺材，是不会落泪的。”
他指尖在数据晶片上轻轻一点，一道全息光幕在书房中央展开。
光幕中，没有复杂的资金流向，也没有机密文件，只有两团纠缠在一起、不断共振的精神力波动模型。
其中一团，被清晰地标记为——影之议长。
“一周前，影之议长的精神波动与另一个精神印记在昆仑墟外围发生共振。天机阁的数据核心，对龙国所有S级以上的强者精神印记都有备份。”
凌策的目光如刀，死死钉在玄尘长老的脸上。
“经过一万三千次比对，另一个印记，与您的精神印记，相似度为百分之九十九点九九。”
“这是铁证。”
死寂。
针落可闻的死寂。
玄尘长老脸上的慈祥、悲愤、委屈……所有表情如同面具般寸寸碎裂。
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彻骨的冰冷与疯狂的狂热。
“呵呵……呵呵呵呵……”
他低声笑了起来，笑声越来越大，越来越刺耳。
“原来……已经到这一步了。天机阁的数据核心，真是个好东西啊……”
话音未落，他动了！
不是冲向凌策，也不是挟持秦书仪。
他的目标，是书案后方墙壁上挂着的一副《问道图》！
“既然被发现了，那这闻道阁的‘道蕴之种’，就随我一同归于虚无吧！”
轰——！
一股与闻道阁浩然正气截然相反的、充满了死寂与毁灭气息的恐怖能量，从玄尘长老体内轰然爆发！
那根本不是修道者的灵力，而是一种扭曲、诡异的虚无之力！
整个静心斋在这股力量下，瞬间被撕得粉碎！
古籍化为飞灰，书案崩裂成粉末，精美的窗棂与房梁轰然倒塌！
凌策早有准备，金色的光芒一闪，瞬间将秦晚和呆若木鸡的秦书仪护在身后。
“愚蠢！”
玄尘长老在狂暴的能量中心放声狂笑，面容狰狞，再无半分仙风道骨。
“你们守护的不过是下一个轮回的柴薪！唯有归于虚无，才是真正的永恒！”
这颠覆性的言论如同一道惊雷，狠狠劈在秦书仪的脑海中，让她浑身剧震，几乎站立不稳。
恩师……是归零议会的人？
“疯子。”
凌策冰冷地吐出两个字，身影不退反进，迎着那毁灭性的力量直冲而上，一拳轰出，气贯长虹！
光与暗的碰撞，让整座山峰都为之颤抖。
混乱的战场中央，秦书仪的脸上写满了震惊、痛苦、背叛与茫然。
她的手，在剧烈地颤抖着，缓缓移向了腰间的剑柄。
是向给予自己一切的恩师挥剑，还是……
她的选择，将在此刻，决定所有人的命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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