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欠你一次，但道争依旧。”
韩立的话音似乎还萦绕在冰冷的空气中，两人之间的气氛微妙而紧绷。
顾长生没有回应，只是深深地看了他一眼，率先迈步，踏入了那座散发着无穷宝光的宏伟殿门。
韩立目光一闪，没有丝毫犹豫，紧随其后。
殿内，是另一番天地。
穹顶高悬，宛若星空，无数灵光氤氲流转。地面上，法宝、丹药、玉简……琳琅满目，宝光冲天，几乎要闪瞎人的眼睛。每一件物品都散发着惊人的灵气波动，仿佛是上古修士遗留的无尽宝藏。
然而，两人心中非但没有狂喜，反而警兆大生。
这太不真实了。
就在他们踏入大殿的第三步，异变陡生！
“轰隆——！”
身后那扇重逾万钧的石门，毫无征兆地轰然关闭，断绝了所有退路。整个大殿瞬间陷入一片死寂的黑暗。
紧接着，那些璀璨的宝光，如同被戳破的泡沫，一件件化为幻影，消散无踪。
黑暗中，只有大殿正中央，传来一阵令人牙酸的“咔嚓”声。
一双猩红的光点，在黑暗的尽头缓缓亮起。
那是一具沉睡了不知多少万年的古代战甲，通体由不知名的黑色金属铸成，上面铭刻着繁复而古老的符文。此刻，战甲的缝隙中，正透出毁灭性的灵力光芒。
它缓缓站起，一股远超元婴后期，甚至隐隐触及化神门槛的恐怖威压，如山崩海啸般席卷了整个大殿！
镇殿灵将！
“擅入者，抹杀。”
冰冷、不带一丝情感的机械音回荡在大殿中，下一瞬，那具战甲傀儡便从原地消失了。
危机！致命的危机！
顾长生瞳孔猛缩，几乎是本能地向一侧扑倒。一道凌厉的乌光贴着他的头皮划过，将他身后的一根石柱斩成齑粉！
另一边，韩立的反应同样不慢，青光一闪，数面古盾已挡在身前。然而，只听“砰砰”连声脆响，这些足以抵挡元婴中期修士全力一击的古盾，竟如纸糊般被轻易撕碎！
韩立闷哼一声，借力倒飞出去，嘴角溢出一丝血迹。
太强了！
这根本不是他们当前状态所能抗衡的存在！
两人瞬间从寻宝的竞争者，变成了被困在牢笼中，随时可能被撕碎的困兽。
绝望感，油然而生。
镇殿灵将的攻击毫无停歇，它仿佛没有灵力消耗的概念，每一次出手都是雷霆万钧的杀招。乌光纵横，剑气呼啸，整个大殿都成了它的屠宰场。
顾长生和韩立被迫各自为战，狼狈不堪地闪躲，连一丝反击的念头都无法升起。
噗！
顾长生一个躲闪不及，肩头被一道剑风扫中，血肉翻飞，深可见骨。本就虚弱的身体更是雪上加霜，眼前阵阵发黑。
他知道，这样下去，不出十息，他们两人都将变成尸体。
不能再等了！
顾长生猛地一咬舌尖，剧痛让他强行清醒。他双目之中，一抹微不可查的金光骤然亮起！
因果天平，透支推演！
神魂深处传来撕裂般的剧痛，仿佛灵魂正在被燃烧。但在他的视野中，整个世界都变了。
镇殿灵将那快到极致的攻击，此刻在他眼中化作了无数条交织的因果线。绝大多数的线，都指向一个结果——死亡。
但他拼命寻找，在神魂彻底燃尽之前，寻找那万千死局中，唯一的一条“生”线！
找到了！
在那具战甲傀儡的左肩甲之下，一个微小的符文节点，在每次攻击转换的万分之一刹那，会显露出一个因果律上的脆弱点！
那不是物理上的弱点，而是驱动这具恐怖杀戮机器的“因果核心”之一！
这个机会，稍纵即逝！
“韩立！”
顾长生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对着另一边同样险象环生的韩立嘶声力竭地吼道。
“左肩甲下三寸，巽位符文！用你最强的单点攻击，这是唯一的机会！”
吼出这句话，顾长生眼前一黑，几乎要栽倒在地，只能用残破的飞剑勉强支撑住身体。
韩立听到了！
在镇殿灵将狂风暴雨的攻击中，这声嘶吼清晰地传入他耳中。
他下意识地看向顾长生，只见对方脸色惨白如纸，七窍都渗出鲜血，显然已经到了油尽灯枯的边缘。
是陷阱吗？
让他放弃防御，全力攻击一个莫名其妙的位置，好借傀儡之手除掉自己？
这个念头只在韩立脑中闪过一瞬。
因为下一刻，镇殿灵将已经舍弃了顾长生那个“活靶子”，一道凝聚到极致的死亡光束，直取他的眉心！
没有时间犹豫了！
韩立的眼中闪过一丝决绝。他想起了之前在幻境中，顾长生同样是在绝境下，找到了破局之法。
赌了！
他猛地一拍储物袋，一张布满金色雷纹的古朴符箓出现在手中。这是他最大的底牌之一，一张一次性的“辟邪神雷”古宝符，本是为自己结婴时应对心魔或意外准备的！
韩立竟完全放弃了防御，任由那死亡光束逼近，将全身仅存的法力疯狂注入符箓之中！
“去！”
在光束即将触及他身体的刹那，韩立将手中那张已然化作一颗金色雷球的符箓，狠狠掷出！
目标，正是顾长生嘶吼出的那个位置！
轰！
金色雷球后发先至，精准无误地印在了镇殿灵将左肩甲下方的那个巽位符文上。
与此同时，死亡光束也擦着韩立的身体飞过，在他胸前留下了一道深可见骨的焦黑伤痕。
“咔……”
一声轻微的碎裂声，在轰鸣的殿宇中却显得无比清晰。
不可一世的镇殿灵将，动作戛然而止。
以那枚巽位符文为中心，蛛网般的裂痕疯狂蔓延，金色的雷光从裂缝中迸射而出。
“砰——！”
下一秒，这具堪比化神修士的恐怖傀儡，轰然崩解，化作漫天齑粉，归于沉寂。
死寂。
大殿内恢复了绝对的死寂。
“噗通。”
顾长生再也支撑不住，彻底昏死过去。
韩立也踉跄着半跪在地，大口喘着粗气，胸前的剧痛让他几乎无法呼吸。他耗尽了法力，动用了保命底牌，伤势也极重。
就在这时，大殿中央的石台上，光芒一闪。
几件流光溢彩的真正古宝，和一个散发着神秘气息的古朴玉盒，静静地浮现在那里。
真正的传承，出现了。
韩立抬起头，疲惫的目光扫过那些唾手可得的宝物，最后，落在了不远处人事不省的顾长生身上。
他的眼神，在“偿还人情”与“道争为先”之间，剧烈地挣扎与变幻。
“你这家伙……总能把局面搞到最糟，又总能找到那万中无一的生机。”
他低声自语，声音沙哑。
“这次，算我还你的。但下一次……绝不会了。”
杀了顾长生，独占所有宝物，从此少一个心腹大患。这是最“理智”的选择。
还是……
韩立缓缓站起身，一步步走向昏迷的顾长生，眼神晦暗不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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