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股仿佛来自太古洪荒,镇压万灵的血脉气息,消失了。
消失得无影无踪,就像从未出现过一般。
洞窟深处,死寂了一瞬。
紧接着,一声凄厉到极点,足以撕裂神魂的悲鸣响彻整个地底空间!
“嘶——!!!”
不再是忌惮,不再是恐惧,而是纯粹的、毁天灭地的愤怒与悲痛。
太初灵虫母虫那庞大的身躯剧烈颤抖,猩红的复眼瞬间锁定了洞窟内唯一的活物——韩立。
在它的感知中,那个夺走它的一切,碾碎它尊严的可怕存在已经离去。而这个渺小的人类,是同伙!是帮凶!
轰!
毁灭性的气息轰然爆发,元婴中期的威压如亿万吨海水倒灌,瞬间将韩立从对顾长生的震撼与茫然中彻底打醒!
“不好!”
韩立头皮发麻,一股死亡的寒意从尾椎骨直冲天灵盖。他来不及多想,身形化作一道青影,疯狂向后暴退。
然而,晚了。
一道肉眼几乎无法捕捉的黑影,带着撕裂空气的尖啸,刹那间便已追至他身后。那是母虫的一根节肢,此刻却比最锋利的神兵还要可怖。
生死关头,韩立怒喝一声,七十二口青竹蜂云剑瞬间合一,化作一柄巨大的金色剑虹,悍然回头斩去!
铛——!
金铁交鸣的巨响震得整个洞窟都在嗡鸣颤抖,碎石簌簌落下。
金色剑虹被一股沛然莫御的巨力直接抽飞,光芒都黯淡了几分。韩立更是如遭雷击,喉头一甜,一口鲜血险些喷出,被他强行咽了回去。
仅仅一击,高下立判!
这头母虫的实力,比那只雄虫强了不止一个档次!
“畜生!”
韩立心中又惊又怒,他想不通,顾长生为何要将这天大的麻烦留给他?他明明可以顺手解决掉……
思绪未落,腥风再至。
母虫根本不给他任何喘息之机,狂风暴雨般的攻击连绵不绝。锋利的节肢、腐蚀性惊人的酸液、甚至能干扰神识的音波,一时间将韩立彻底笼罩。
韩立将全副心神投入到这场生死搏杀中。他身形飘忽,在狭小的空间内辗转腾挪,将自己丰富的斗法经验发挥到了极致。
数十张符箓不要钱似的洒出,化作火龙、冰锥、土墙,试图延缓母虫的攻势,却被那庞大的身躯一一撞碎。
他布下的简易阵旗,在母虫狂暴的力量面前,连一个呼吸都未能撑过,便被碾为齑粉。
青竹蜂云剑盘旋飞舞,不断从刁钻的角度攻击着母虫的甲壳薄弱处,溅起一串串火星,却收效甚微。
差距太大了。
法力如同开闸的洪水般飞速消耗,韩立的脸色越来越白。一次闪避不及,他的左肩被节肢的刃风扫过,衣衫破碎,一道深可见骨的伤口瞬间出现,鲜血淋漓。
剧痛让他精神一振,也让他心中的寒意更甚。
他会死在这里。
这个念头不可抑制地冒了出来。
他看着眼前这头状若疯魔的母虫,又想起了顾长生。想起了对方取走虫王卵时那云淡风轻的模样,想起了那道深不可测的背影。
凭什么?
凭什么他要在这里九死一生,而顾长生却能闲庭信步,视元婴级的妖虫如无物?
一股无力感涌上心头。难道自己一路的挣扎、一路的谨慎、一路的奇遇,在真正的天骄面前,竟是如此不堪一击?
就在他心神失守的刹那,母虫抓住了机会。它那巨大的头颅猛地前探,两根狰狞的巨螯一张,带着封锁空间的恐怖气机,对着韩立的头颅狠狠剪下!
死亡的阴影,前所未有地清晰。
韩立的瞳孔骤然收缩,在这一刻,他的思维仿佛陷入了停滞。一个被他刻意压在记忆深处的画面,毫无征兆地、无比清晰地浮现在脑海中。
那是在黄枫谷,一场他本以为与自己无关的冲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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魔道元婴修士的“黑煞鬼手”已至程远志头顶三寸,阴风刮得老者须发乱舞,他闭上双眼,满是皱纹的脸上只剩下坦然。
就在此刻,时间仿佛被一只无形的手攥住,凝滞了一瞬。
顾长生向前踏出一步。
没有言语,没有多余的动作,只是平静地抬起一根手指,对着那足以撕裂结丹修士的鬼手,轻轻一点。
没有惊天动地的巨响,只有一声清脆如琉璃碎裂的“咔嚓”声。
那狰狞的巨大鬼手,连同其上翻滚的黑煞魔气,寸寸断裂,化作最精纯的灵气微粒,消散于无形。
全场死寂。
那不可一世的魔道修士,脸上的狞笑僵住,眼珠暴凸,仿佛看到了世间最不可思议的鬼魅。
程远志猛地睁开眼,看到的不是劫后余生,而是他那位“资质平平”的弟子,一个再熟悉不过的背影,此刻却陌生得如同天堑。
一股远超结丹圆满,甚至触及元婴门槛的灵压,从顾长生那身朴素的灰袍下,如海啸般轰然卷席全场,毫不遮掩。
但顾长生的余光,始终锁定在角落里的另一个人身上。
韩立,一直悄然准备着什么后手的韩立,此刻完全僵在了原地。
他那张万年不变的木讷面孔,第一次出现了裂痕。瞳孔收缩成针尖,目光像两柄最锋利的解牛刀,从顾长生的脚底寸寸刮到发梢,其中混杂着惊骇、凝重,以及一丝……被同类发现的探究。
他握着储物袋的手,指关节已然捏得发白。
这一刻,顾长生清晰地感觉到,韩立看向自己的眼神,彻底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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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忆如电光石火般闪过。
现实中,母虫的巨螯已近在咫尺,死亡的寒气扑面而来。
然而,韩立那双险些被绝望淹没的眸子,却在这一刻重新燃起了火焰!
那不是希望之火,而是不甘与狠厉交织的求生之火!
顾长生的强大,如一座无法逾越的神山,压在他的心头。但此刻,这座神山非但没有压垮他,反而激起了他骨子里最原始、最强烈的执拗!
“他有他的通天道,我有我的独木桥!”
“我韩立能从一介凡人走到今天,靠的不是机缘,是命硬!”
“想让我死,你这畜生还不够格!”
心中在无声地咆哮,韩立的眼神由茫然化为一片血红的疯狂!
他猛地一拍储物袋,一张金光灿灿、布满玄奥符文的符宝骤然飞出!这是他压箱底的保命之物,从未轻易动用。
“去!”
仅剩不多的法力疯狂涌入,符宝光芒大放,化作一柄数丈长的金色巨剑,带着一往无前的惨烈气势,不闪不避地迎向了母虫的巨螯!
轰隆——!!!
前所未有的剧烈爆炸在洞窟中响起,金光与黑气交织,狂暴的能量冲击波将整个巢穴的岩壁都撕裂出道道巨大的口子。
符宝所化的巨剑炸裂开来,而母虫那无坚不摧的巨螯,竟也被从中生生炸断了一根!
“嘶啊!”
母虫发出痛苦到极点的嘶鸣,但韩立付出的代价更大。他被爆炸的余波狠狠掀飞,撞在远处的石壁上,全身骨骼仿佛都散了架,张口喷出一道血箭。
但他没有停下。
趁着母虫受创的瞬间,他眼中狠色一闪,强行压下伤势,身形化作一道电光,竟主动冲向了母虫!
他将青竹蜂云剑催动到极致,七十二口飞剑化作一道金色的死亡龙卷,钻进了母虫因巨螯断裂而露出的创口之中!
噗噗噗噗!
利刃入肉的声音密集响起,母虫庞大的身躯疯狂扭动,将洞窟搅得天翻地覆,但韩立死死咬着牙,神念催动飞剑在它体内疯狂绞杀!
这是一场意志的较量。
不知过了多久,当母虫的挣扎终于渐渐平息,轰然倒地时,韩立也再也支撑不住,从半空中跌落,重重地摔在地上。
他浑身是血,法力枯竭,神识耗尽,连动一根手指都感到无比艰难。
惨胜。
他挣扎着爬起,环顾四周。整个巢穴一片狼藉,满目疮痍。他走到母虫的尸体旁,看到了那个被顾长生取走虫王卵后留下的空巢,眼神复杂。
没有愤怒,没有怨恨,只剩下一种深刻的认知。
“这便是差距吗?非是法力,非法宝,而是道的根基……如此也好,至少让我看清了你的影子。”他喃喃自语。
忽然,他的目光被角落里的一个东西吸引了。
在那片狼藉的碎石堆中,静静地躺着一小簇虫卵。大约有十几枚,气息普通,显然只是最低等的太初灵虫卵。
韩立沉默了。他知道,这不是遗漏,而是顾长生“刻意”留下的。
是怜悯?还是某种无声的宣告?
他没有丝毫喜悦,只是拖着重伤之躯,走过去,平静地将这些虫卵收进了储物袋。
他站直身体,遥望向顾长生离去的方向,深邃的眼眸中,燃起了一簇前所未有的火焰,那是名为“追赶”与“超越”的道心之火。
“太初道体……原来这便是你真正的依仗。顾长生,你的道,我懂了。”
“从今日起,你我之争,才刚刚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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