轮回碑前，万籁俱寂。
程诺的指尖悬停在光幕之上，距离那个熟悉到刻骨的名字只有分毫之差。
林绝。
那个总是拍着胸脯，笑着说“老程你放心搞规划，冲锋和断后都交给我”的男人。
那个在人间最后的日子里，与他并肩作战，一起面对整个世界恶意的兄弟。
他的名字，此刻正静静地躺在“枉死城”那片猩红的区域里，冰冷，死寂，像一根烧红的铁针，狠狠刺入程诺的神魂深处。
震惊、愕然、荒谬……种种情绪如火山喷发，瞬间冲垮了他用“认知逻辑”筑起的一切堤坝。
剧痛，撕心裂肺的剧痛！
程诺的身体微微颤抖，眼前的一切开始扭曲、模糊。他仿佛又看到了林绝挡在他身前，咧嘴一笑，满身是血却依旧挺拔的背影。
“老程，下辈子……咱们还做兄弟。”
不。
不该是这样！
一股比怨气更深沉、比杀意更纯粹的寒意，从程诺的眼底深处疯狂涌出。他猛地闭上眼睛，再睁开时，所有的情绪波动都被强行清零。
那双眼睛里，只剩下绝对的、令人心悸的冷静，如同永冻之地的寒冰。
他缓缓抬起手，在自己面前的虚空中展开了个人系统光幕。
幽蓝色的光芒映照着他毫无表情的脸。
“系统。”他的声音平稳得像一条直线。
“建立新项目，优先级S++，代号‘归队’。”
“目标：将‘林绝’从枉死城无尽之苦中清算出来。”
“所有后续行动，必须为该项目创造正向现金流或扫清障碍。”
程诺无视了系统猩红色的警告，只是死死盯着光幕顶部那个新出现的、散发着血色光晕的文件夹。
他将拯救故人这件事，变成了一个冷冰冰的KpI。
因为只有这样，他才不会被那足以焚天的悲痛与愤怒彻底吞噬。
他需要资源，需要情报，需要一条通往枉死城的路。
程诺迅速打开任务列表，目光扫过那些悬赏，最终定格在一个特殊的委托上。
就是它了。
程诺没有丝毫犹豫，直接选择了接受。
……
浊水街，地府边缘的法外之地。
这里阴气混浊，怨念丛生，无数不容于地府秩序的恶鬼在此盘踞，形成了一套独特的黑暗法则。
当程诺的身影出现在街口时，仿佛一滴清水落入了滚沸的油锅。
无数道充满恶意的目光从阴影中射来，贪婪、嗜血、残忍。
程诺却视若无睹。
他的眼中，这些盘踞一方的恶鬼，不再是生命，而是一项项待办事项，是为【项目：归队】积累启动资金的“资源包”。
“谁？！”
一个体型壮硕如小山的鬼王拦住了去路，他裸露的胸膛上纹着一张痛苦的人脸，那是他生前虐杀的第一个牺牲品。
程诺没有回答。
他的身影瞬间从原地消失。
下一秒，他已经出现在鬼王的身后，手中不知何时出现了一柄由精纯阴气凝聚成的黑色短刃，精准地刺入了对方神魂核心。
鬼王脸上的狞笑凝固了，他难以置信地低下头，看着自己开始溃散的身体，连一句惨嚎都来不及发出，便化作了漫天飞灰。
秒杀！
这一幕让整条浊水街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
程诺的脚步没有停下，他像一个最高效的死神，径直走向街道深处那座最为奢靡的销魂殿。
那里，是这条街的统治者，“千面鬼主”的地盘。
战斗的爆发，比任何人想象的都要快，也都要惨烈。
程诺的每一次出手，都摒弃了所有多余的动作，只追求最极致的效率与杀伤力。
他不再格挡，不再闪避，而是以伤换命，以最小的代价造成最大的破坏。
他的神情冷酷得像一部机器，精准地计算着每一个对手的弱点，然后给予致命一击。
混乱的战斗中，他的脑海深处，却有一个声音在不断回响。
“林绝，你以前总说冲锋交给你，断后也交给你。”
他一拳轰碎一个偷袭者的头颅，神魂之力震荡，将其彻底湮灭。
“这次，换我来做项目规划。”
他侧身躲过一道怨毒的诅咒，黑色短刃反手划出，将施咒者拦腰斩断。
“你等着我审计你的苦难，把它清零。”
轰！
销魂殿的大门被他一脚踹开，他沐浴着残魂的哀嚎，一步步踏入殿内。
王座之上，千面鬼主惊恐地看着这个杀神，他身上属于浊水街的气运庇护，在此人面前脆弱得像一层纸。
“你不能杀我！我背后是……”
话音未落，程诺的身影已经如鬼魅般贴近。
【认知逻辑紊乱】的副作用在这一刻因为剧烈的情绪压抑而短暂爆发。
程诺的眼前，闪过一道幻象。
林绝就站在他的身侧，扛着巨斧，对他咧嘴一笑：“干得漂亮，老程！这孙子交给我了！”
幻象一闪即逝。
程诺眼神中的杀意瞬间攀升至顶峰，他将所有的悲愤与决绝，都灌注在了这最后一击中。
“你没有资格提他的名字。”
黑刃贯穿了千面鬼主的神魂，恐怖的阴气将其瞬间净化得干干净净。
程诺站在空旷的大殿中，胸口剧烈起伏。他强行压下脑中翻腾的幻象，对着虚空冷冷地说道：“秦书仪。”
一道带着惊魂未定的女声，通过系统通讯传来。
“你……你比我预想的还要快，还要……狠。”
“任务完成。”程诺打断了她，“我需要关于‘枉死城’的一切，精确到每一个坊市的势力分布、守卫换防时间表，以及……最快的路线。”
短暂的沉默后，秦书仪的声音再次响起：“……好。你要的东西，马上发给你。另外，附赠你一份我刚刚拿到的，最顶级的机密。”
下一秒，一道巨大的数据流涌入程诺的系统。
他首先打开了枉死城的地图，无数密密麻麻的标注和路线规划瞬间在他脑中成型。
接着，他点开了那份附赠的机密文件。
光幕展开，一行行金色的名字，如同一座座无法逾越的大山，轰然压下！
……
名单不断向下滚动，几乎囊括了三界之内所有叫得上名号的顶级势力。
每一个名字，都代表着一片星系的重量，代表着足以轻易碾碎程诺亿万次的恐怖存在。
这就是……他要面对的敌人。
程诺静静地看着这份令人绝望的名单，脸上看不出任何表情。
许久，他抬起头，对着自己的系统，用一种项目经理宣布工作任务的、不带任何感情色彩的语调，轻声说道：
“将以上所有单位，录入为【项目：归队】的‘一级风险干系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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