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水还在絮叨他唯一能指望的“战友”。
我打断他：“钱有了！阿水，这是我们最后的子弹！唯一的子弹！一定要谨慎！谨慎！再谨慎！”我盯着他的眼睛，一字一顿。
“明白！风哥你放心！我知道这钱的分量！”阿水用力点头，表情前所未有的凝重。
“你真的知道吗？”内心不禁想着这个问题。
这钱的分量背后可是徒弟的信任和贷款的压力！是我最后一点摇摇欲坠的尊严！
时间在焦灼中爬行。下午三点多，阿水终于带来了他所谓的“好消息”。
“风哥！今晚7点半！一场女篮！一场LoL电竞比赛！两场，稳得一批！”阿水兴奋地搓着手，唾沫横飞。
“LoL电竞？”我愣住了，“这玩意儿也能搞协议球？” 感觉世界观又被刷新了。
“能！怎么不能！”阿水一脸“你太外行”的表情。
“只要有比赛，有盘口，就有人做！只要有利益，什么比赛不能‘安排’？中超都敢光明正大踢假球！LoL电竞算什么？只要钱到位，演员随时就位！”
他语气里带着一种扭曲的“自豪感”，仿佛在炫耀一个了不起的产业。
我听得头皮发麻，内心因为比赛的失利产生的阴影，对这些协议“包过”，都已经麻木了。
但赌徒的侥幸心理占据了上风，“行吧，你看着办。稳就行。”声音有点不自然的发虚。
“风哥！既然稳，咱们就干票大的！两场！一场打一万！搏一搏，单车变摩托！”
“一万？”心脏猛地一缩！这可是徒弟贷出来的血汗钱！
但看着阿水那副“胜券在握”的样子，路是自己选的，撞了南墙也得撞！拼了！
我咬着牙点头：“行！听你的！”
两万块，手指都点颤抖的充进在平台上。
账号余额的数字，飞快的更新——元。
晚上七点半，比赛准时开始。阿水双手一直左右扒拉着。
两台手机左右开弓，手指在屏幕上疯狂划拉，眼睛像雷达一样扫视着各种体育App的赔率（水位）变化。
“妈的！女篮这场枪口太小了！”阿水突然骂了一句，“一万打不进去！最多五千！再不打水位要降了！”
“枪口小？”意思就是买这个方向的人太多，平台限制投注额了。赔率水位也会随着投注量变化。
比如一开始买“大球”赔率可能是1赔0.97（投1万赢9700），买的人多了，赔率可能降到1赔0.8甚至更低，赢的钱就少了。
“五千就五千！”我当机立断。再犹豫，连汤都喝不到了！
阿水手指翻飞，瞬间下注：女篮大球，93水（赔率0.93），投注5000！然后迅速切换到LoL电竞界面。
“LoL这场！全场总击杀大于27个！水位不错！”阿水兴奋道，“打一万！一万五…算了，就按计划，每场一万！”
他犹豫了一下，还是只下了一万。账号里还躺着五千，像最后的预备队。
LoL电竞？我凑过去看。两支职业战队在打小组赛。27个人头？
我心里咯噔一下！职业比赛讲究运营，前期稳如老狗，后期一波团定胜负，哪那么容易出这么多人头？这他妈不是送死流打法吗？
“阿水……这电竞……感觉有点悬啊？职业队会打这么奔放？二十七个头可不好出啊！”我忍不住质疑。
“放心！”阿水头也不抬，“他们会演的，人头不够会故意送，会往比赛的数据上去打，这个职业队做赛的买通了！”
阿水一连串像在说一个真理。
我闭上嘴，心悬到了嗓子眼。只能拿起手机，盯着LoL直播画面。
比赛开始。前十分钟，风平浪静！双方打野埋头刷野，线上和平补刀，连个像样的摩擦都没有！看得我火冒三丈！
“快打啊！mlgb！发育个毛线！”阿水在旁边急得直拍大腿。
“这节奏太慢了！”我也是在一旁吼着，越发对这投注有强烈的不安。
仿佛听到了我们的召唤，十分钟刚过，中路爆发小规模团战！双方打野、辅助齐聚！技能乱飞，人头互换！一波3v3，打出4个人头！漂亮！还差23个！
十五分钟，火龙刷新，双方在龙坑集结！真正的团战来了！
我屏住呼吸，技能特效炸满屏幕！2换3！5个人头入账，总人头9个！还差18个！有戏！
但紧接着，上路传来噩耗，上单被打爆了，二塔告破！拆家节奏？！
“操！对面上单你tm送啊！别拆塔了！送人头啊！”我忍不住骂出声。
只想看打架，只想看人头！哪方输赢不重要，重要是人头。
二十多分钟，大龙争夺战，双方主力齐聚，真正的生死团！
技能全交，尸体躺了一地！4换4！8个人头！总人头17个！只差10个了！胜利在望！
拿到大龙的一方居然没选择一波结束，而是稳了一手。被对方残兵守住了？！
“看到没风哥！”阿水激动地拍我肩膀，“演起来了！故意不推！要刷人头！稳了！绝对稳了！”
此时我那一丝焦躁不安的心，也随着比赛的推进逐渐平息下来，确实刚刚可以一波，没有结束游戏。看上去真跟演一样。
这不是是为了刷人头刷数据吗？
就在这时，女篮那边也传来捷报！上半场结束，比分已经飙到60分！
距离我们买的“大球”过关线——105分
只差45分了！下半场2节平均一节22分简直不要太轻松，随便就能过！
一切都在朝着“稳赢”的方向发展！我和阿水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久违的兴奋和贪婪。
“总算看到一些好一点的比赛了，不会再挂b了吧。”仿佛心里的阴霾被这两场比赛扫空了一些。
烟点上，槟榔嚼着，房间里烟雾缭绕，弥漫着一种病态的、劫后余生般的亢奋。
我们像两个等待开奖的赌徒，贪婪地吮吸着这虚假的“希望”气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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