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震山的“夜训”没有丝毫水分，完全是军事化标准。
二十圈热身跑下来，李壮和王磊已经累得像死狗一样，扶着膝盖大口喘气。
宋峰脸色苍白，汗如雨下，但还在咬牙坚持。张晨风因为有荣叔打下的底子和暑假的锻炼，情况稍好，但也气息急促。
“废物！”赵震山毫不留情地骂道，“这点运动量就趴窝？以后每天晚上加跑五圈！”
李壮和王磊哀嚎一声，差点瘫倒在地。
“站好！”赵震山厉喝，“军姿！半小时！”
四人赶紧挺胸收腹，站得笔直。赵志刚如同鹰隼般在他们身边踱步，不时用脚踢正他们的腿弯，用手肘顶直他们的腰背，动作粗暴却精准。
“呼吸！用我教你的法子！”他经过张晨风身边时，低声喝道。
张晨风心中一凛，立刻调整呼吸，运用荣叔所授的呼吸法，果然感觉气息顺畅了许多，疲惫感也有所缓解。
半小时军姿站下来，腿脚酸麻，但精神却奇异地集中起来。
接下来是基础拳法教学。赵震山演示的是军体拳的起手式和几个基础格挡动作，动作刚猛凌厉，发力短促，讲究一击制敌。
“看清楚了！只教一遍！”赵震山动作快如闪电，势大力沉，破空有声。
四人瞪大眼睛，努力记忆。
“练！”赵震山命令道。
四人开始模仿，动作歪歪扭扭，软绵无力。
“没吃饭吗？！”赵震山怒吼，上前一一纠正，“拳头握紧！发力从地起！腰马合一！肩膀放松！蠢货！”
他下手极重，纠正动作时，手指如同铁钳，捏得李壮龇牙咧嘴，拍得王磊一个趔趄。宋峰因为身体协调性稍差，更是被训得满头包。只有张晨风，因为有一定基础，勉强能跟上节奏，但也挨了好几下。
苏墨不知何时搬来一个小马扎，坐在阴影里，安静地看着，手里还拿着一本厚厚的书，偶尔翻一页，仿佛眼前的操练与他无关。
一个小时的夜训，如同地狱般煎熬。结束时，四人浑身酸痛，几乎散架，衣服早已被汗水浸透。
“今天就到这。”赵震山冷冷道，“明天晚上同一时间，迟到一秒钟，加跑十圈。解散！”
说完，他看也不看四人，转身向荣叔行礼后，便大步离开。
荣叔自始至终坐在石凳上，默默喝茶，仿佛一切与他无关。直到赵震山离开，他才缓缓起身，走到四人面前。
“感觉怎么样？”他淡淡问道。
“报告荣叔！爽！”李壮强撑着吼道，声音发颤。
王磊有气无力地点头。
宋峰推了推满是汗水的眼镜，声音虚弱：“受益匪浅……”
张晨风喘着气：“还行，扛得住。”
荣叔笑了笑：“这才刚开始。震山的手艺，你们慢慢体会。回去吧，洗个热水澡，按摩一下，明天还得上课。”
“是！荣叔！”四人恭敬应道。
回去的路上，四人互相搀扶着，一瘸一拐，沉默不语。夜风一吹，浑身酸爽。
“我靠……”李壮终于忍不住呻吟出声，“赵教官……不，“教头”……他还是人吗？比军训狠一百倍！”
王磊哭丧着脸：“我感觉我胳膊腿都不是自己的了……明天怎么上课啊？”
宋峰皱着眉，似乎在回味刚才的动作要领：“发力方式很独特，效率很高，但需要极强的核心力量和控制力……”
张晨风没说话，他感受着身体的酸痛，心中却有一股火焰在燃烧。这才是真正的锤炼！他渴望变得更强。
从这天起，每晚的夜训成了雷打不动的项目。赵震山的训练量逐日递增，内容也从基础的军体拳，逐渐加入了一些洪拳的步法和发力技巧，更加刁钻凶狠。
荣叔偶尔会在一旁观看，从不插手训练，但偶尔会出声点拨一两句关键要领，往往一针见血，让张晨风茅塞顿开。
李壮和王磊叫苦不迭，但骨子里不服输的劲头被激发出来，硬是咬牙坚持，身体素质肉眼可见地提升。
宋峰对拳脚兴趣不大，但极其擅长理解和分析原理，对于战术规避、发力角度计算等方面展现出惊人天赋，赵志刚对此虽不表扬，却也不再过分苛责他的动作“软绵”，反而有时会丢给他一些步法组合或防守反击的战术问题让他琢磨。
张晨风则进步最快，呼吸法与拳法结合，渐渐摸到了一些门道，偶尔能与赵震山对上几招而不至于立刻被放倒。
与此同时，白天的学业和“机友社”的生意也在同步进行。
“机友社”的启动比预想的要顺利。李壮和王磊凭着人脉和厚脸皮，很快在年级里宣传开来，打着“环保回收、互助互利”的旗号，收购旧手机。学生之间信任度高，价格也好商量，很快就收到了十几台各种型号的旧手机。
张晨风在网上购买了工具和一批通用配件，利用周末和晚上训练后的时间，在宿舍里埋头研究。
他上手极快，看教程、拆机、清灰、更换损坏部件、刷机、测试……很快就能熟练处理大部分常见问题。
宋峰则负责建立档案，记录每部手机的来源、成本、维修项目、测试结果，并制定了一个简单的分级定价标准。
修好的手机，由李壮和王磊寻找买家。需求果然存在：有需要廉价备用机的，有屏幕碎了不想花大价钱去官方修的，甚至有家长想给孩子买台只能打电话发短信的老年机……虽然每台利润不高（几十到一百多），但流水渐渐跑通，第一批投入的本金很快收回，还有了盈余。
四人第一次分到“红利”时，虽然每人只有几十块钱，但兴奋之情溢于言表。
“我靠！真赚到钱了！”李壮拿着钞票，手舞足蹈，“风哥牛逼！”
王磊也乐得合不拢嘴：“晚上撸串去！我请客！”
宋峰推了推眼镜，看着账本上清晰的数字，嘴角也难得地露出一丝笑意：“利润率达到37.8%，现金流健康。可以适当扩大回收范围。”
张晨风也很高兴，这不仅是一点零花钱，更是证明了他思路的可行性，一种实实在在的成就感。
然而，生意虽小，麻烦也开始出现。
一次，李壮从一个高三体育生那里低价收来一台成色不错的htc手机，检查时没发现大问题，只是电池不耐用。张晨风换了块新电池，测试功能完好，就加价卖给了隔壁班一个女生。
结果两天后，那个女生哭着找上门，说手机突然无法开机，而且手机里原来有那个体育生和他前女友的亲密照片，现在被传得到处都是，她快丢死人了。
李壮和王磊顿时傻眼。张晨风拿过手机检查，发现是主板有暗病，之前没测出来，而且忘记彻底清空数据了。
这事虽然后来由张晨风出面，退了钱，帮女生刷机彻底清除了数据，又找了那个体育生私下“沟通”（李壮和王磊差点跟对方动手，被张晨风拦住），勉强平息下去。但也给他们敲响了警钟：质检必须更严格，数据清除必须彻底，来源也要更谨慎。
宋峰立刻修订了流程，增加了更详细的检测项目和数据清除规范。张晨风也意识到，不能什么破烂都收，需要聚焦于几个常见型号，深入研究，提高维修效率和品质。
小挫折并没有打消他们的热情，反而让“机友社”运作得更加规范。张晨风甚至开始琢磨，能不能联系上更大的二手手机批发渠道，或者开发一个简单的校内信息发布平台……
夜训的汗水与疼痛，“机友社”的摸索与收获，交织成了张晨风高二上学期的独特旋律。身体在变强，思维在拓展，一个微小却真实的事业在萌芽。
他仿佛能看到，一条充满挑战却也充满希望的道路，正在自己脚下缓缓延伸。而那个隐藏在夜色中的师门，正为他注入前所未有的力量和底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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