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光彻底放亮,
木无悔踩着青石板路回到了青藤巷44号。
铺子门虚掩着,里面静悄悄的。
她推门进去,一股熟悉的、混合着陈旧木料和淡淡檀香的气息扑面而来。
金哲就坐在前厅那张老旧的八仙桌旁,
手边放着一杯清茶,似乎早已料到她的归来。
“师父。”木无悔走到他面前,四周看了看王建国和孔文还没下来。
看来还是在睡觉。
金哲抬眼看她,
目光在她身上停顿了两秒,
平静无波地开口:“事情办完了?”
“是。”
木无悔点头,没有隐瞒,
将城隍庙里遭遇秽灵、最终净化,
以及……与那残存城隍意念立下约定并获得信物的事,
清晰简洁地叙述了一遍。
她语气平稳,像是在说一件再自然不过的事情,
同时将那颗地脉煞珠和三片灵槐叶小心的放在了桌上。
金哲听完,脸上没什么表情,
只是伸手拈起那颗略显浑浊的煞珠,指尖微不可察地感受了一下。
“地脉秽气与残存神性纠缠……倒是少见。”
他放下珠子,目光转向那三片灵槐叶,
“与将散未散的神灵立约,索要好处。
木无悔,你的主意,是越来越正了。”
这话听不出是褒是贬。
木无悔却不在意,
反而抬眼看着金哲,眼神清亮:
“师父,那地方灵脉未绝,是个潜在的去处。而且,”
她顿了顿,语气带着审慎的考量,
“云南之行吉凶难料,多一份保障,总不是坏事。”
金哲听后没接这话,反而问:
“那秽灵扎根地脉,寻常手段难以根除,你是如何做到的?”
木无悔心头微紧,知道这才是关键。
她略一沉吟,选择了一种模糊但真实的说法:
“依照师父所授第一本典籍中‘净地’的道理,
同时又运用观其煞气流转的节点,
尝试凝聚了一道破邪的意念,侥幸击中了要害。”
她没说自创符印,只说是“凝聚意念”,
这既符合她目前的能力层次,也保留了底牌。
金哲深深看了她一眼,
那目光带着锐利,仿佛能穿透表象。
但他最终没有追问,只是端起茶杯喝了一口,说道:
“懂得变通,洞察关键,便是进步。
这煞珠力量混杂,你暂且收好,莫要轻易动用。
至于这灵槐叶,”
他视线扫过叶片,“既是信物,也系因果,善用,莫要失信。”
“无悔明白。”
木无悔应道,
将东西重新收起。
师父没有深究,这种默许让她心下稍安,也感受到一种无形的信任。
“去歇着吧。”
金哲放下茶杯,目光转向窗外,
“等午后,灰隼就会来,到时候咱们便要出发了。”
木无悔应声,
然后才将地脉煞珠和三片灵槐叶仔细收好。
她没有立刻上楼休息,而是转身再次推开通往后院的门。
晨光下,青石板干净如洗,
昨夜“融魂”的痕迹已被金哲彻底清理。
她走到石板边缘,观煞眼无声扫过——只有残余的纯净阴气和一丝即将消散的冰冷魂印,并无外邪。
她不是来缅怀李承德,更不是来怀疑师父处理的不有疏漏。
而是自打处理完灰隼他们家那破事儿,
她就变成了这般谨慎的样子,没把握的事儿。
那就得多多的伤心。
待确认无误后,
她也不再停留。
转身回了房,
她在榻上坐定,将《寿材秘录》在膝头摊开。
这才发现书页是某种鞣制过的特殊皮质,触手冰凉,
而上面的字迹和图谱并非单纯墨迹,
更像是用混合了特殊材料的颜料绘制,带着极淡的、难以形容的气味。
她没有泛泛地翻看,
而是直接寻找与“云南”、“哀牢山”、“地脉异动”可能相关的记载。
刘家祖上是寿材师,他们的传承核心,
绝不仅仅是打造棺木的手艺,
更是对“阴料”——那些生长在特定阴煞之地、具备特殊性质的木材乃至矿物的深刻认知,
以及如何利用它们来处理“非常”的尸身,
甚至……克制某些邪祟。
她的手指划过一页描绘着一种名为“阴沉木”的图谱。
这种木头并非寻常意义上的阴沉木,比如店里大门的阴沉木就和这书里所指的有所不同。
书里这种类型的阴沉木。很显然特指生长在极阴地脉节点、受特殊煞气滋养而成的异种。旁边还用小字注解:“其性寒,纹似蛇蜕,燃之有异香,可安躁魂,亦可…引蛇。”
“引蛇”二字让她目光微凝。
联想到灰隼提到的“蛇纹活了”,看来这绝非巧合。
她又赶紧翻到记载“厌蛇木”的一页。图谱上的树木形态扭曲,树皮皲裂如同鳞片。
注解:“生于阳煞冲阴之地,其气辛辣,木屑可驱蛇虫,制器可镇地脉邪蠕。”
木无悔彻底看了进去。
眼神越来越专注,
大脑也在飞速运转。
她不是在被动阅读,
而是在主动从这本前人积累的秘录中,搜寻能在哀牢山用的上的知识和武器。
哪些“阴料”可能成为线索,哪些可以制作成临时法器,哪些区域需要格外警惕……
她将这些信息与灰隼给的地图,以及自身拥有的手段(灵槐叶、符箓、蜈蚣)进行匹配,在心中初步勾勒出行动的框架和应对不同情况的预案。
直到午后,天色变得有些阴沉。
楼下传来了动静,
王建国粗嗓门的说话声和孔文略显紧张的应答声响起。
灰隼也准时到来,简洁地确认了出发准备。
木无悔这才揉了揉发酸的眼睛。
合上《寿材秘录》,将其小心收入随身的布包。
她又快速检查了一遍符箓和丹药,
将三片灵槐叶分别放置在容易取用的位置——【信】叶贴身,【守】叶在内袋,【遁】叶在袖口内衬后。
她打开柜门,把血髓玉取了出来放在了心口处的暗兜里。
又看了看柜子里另一个物件,
玉观音迟疑了一下子,
还是从符篆之中掏出了两张金色的符篆,又贴了上去。
这才放心的关门走下楼梯,
此时,
金哲已站在前厅中央,王建国和孔文也准备就绪。
灰隼看着她背着黑色的双肩包停留了一瞬。
“走。”
金哲倒是没在意,
没有再说任何多余的话,率先向门外走去。
众人依次跟上。
木无悔则落在最后,
经过喜丧棺时,她脚步放缓,目光扫过那口沉寂的棺木。
就在这时,
棺内墨黑的水平面无声地荡开一圈涟漪,
魅鱼那颗湿漉漉的脑袋悄无声息地探出半截,黑发紧贴脸颊,只露出那只带着诡异笑意的嘴角。
“要走了?”
她的声音带着水汽的嗡鸣,空洞地响起。
木无悔停下脚步,看向她:
“嗯。铺子交给你了。”
魅鱼听后歪了歪头,黑发缝隙里似乎有目光闪烁:
“放心,有我在,那些不长眼的东西……如果敢进不来。”
她的话音拖长,带着点漫不经心,
却又透着一股阴冷的笃定。
随即,她的视线似乎无意般扫过木无悔背着的包,
嘴角的弧度扯得更大了一些,
“所以,路上小心些,丫头,外面的‘东西’,可比家里的……野多了。”
说完,不待木无悔回应,
她便悄无声息地沉回了棺内,水面恢复平静,仿佛从未有人出现过。
这番短暂的交谈,
与其说是告别,
不如说是一次心照不宣的交接。
她不再停留,转身踏出了铺门。
巷口停着那辆改装宽敞的越野车。
她拉开车门,目光在空着的第三排座椅上扫过,
确认没有多余的行李或陌生痕迹,这才利落地坐了进去。
车辆启动,驶离青藤巷。
就在越野车拐出巷口,消失在视野中的那一刻。
铺子内,喜丧棺中,
墨黑的水面无声沸腾般翻滚起来。
魅鱼的身影完全浮现,
她不再只露出半身或者一颗头的模样。
此时,她已经优雅坐在柜台的位置上,
为自己煮着花茶,
雾气升腾间,
她身着的红嫁衣无风自动,
黑发向后散去,
露出一张苍白到极致、也美艳到诡异的脸。
她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唯有那双深不见底的眼眸,
接着她纤纤细手一挥。
无数血红色的丝带从她袖中激射而出,
如同拥有生命般,
将阴沉木大门和所有窗户缝隙封了个严严实实,
整个铺子瞬间就被一层诡异的红包裹,隔绝了内外。
她这才端起茶杯,轻轻呷了一口,
嘴角勾起一抹没有任何温度的弧度。
“蛇纹活了阿……”
她低语,声音在寂静的铺子里回荡,
“……也不知,是那将军墓里的老粽子现在是成了什么样子,还是……那山里真正‘住着’的东西,睡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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