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字片派出所，管辖东源街、东新街、东兴街一带。
竹林巷也在辖区范围内。
索芷云请客。
坐人力车抵达东字片派出所。
出示证件表明身份，很快就见到了，当日负责竹林巷搜查的警员。
四十来岁。
听说鬼子打进来之前，就是警察。
工作一直也没有换过。
他对方天声两人并不热情，保持应有的社交距离。
年纪大了。
根本就不想着升官发财。
警察署的警员也是警员，和他的警衔没有任何区别，用不着上赶着讨好。
再说两个毛头小子，他没必要自降身份。
方天声也开门见山问道：“新京官员被杀一事，你还有印象吗？”
“当然有。”
“竹林巷的搜查工作，是你负责的？”
“是我和其他警员一起负责的，但侯大志的住所是我负责的。”
侯大志是反满抗日分子一事，辖区内的派出所当然早就知道。
“当时你去搜查的时候，侯大志不在家，却有一个叫王康的人在家？”
“是的。”
“你没有怀疑王康的身份吗？”
“王康提供了证件，我核查过证件是没有问题的，所以就并未起疑心。”
证件没有问题？
假证件也要能经受得住调查，不然在冰城一样寸步难行。
因为路卡是处处存在的。
“你对王康还有多少了解？”
“没有了解，侯大志住在这里，我还了解一些，王康不熟悉。”
“形容一下体貌特征。”
“容我想想。”
派出所警员仔细回忆之后，描述了一下王康的样子。
方天声一听就觉得熟悉，他对索芷云说道：“你在这里等一下，我回一趟署里。”
“怎么了？”
“取个照片。”
安排索芷云在派出所等候，方天声坐人力车回到警察署，第一时间就找林修远，要了一张石磨的照片。
林修远见状问道：“你说王康，很有可能就是之前，郭旭抓到的那个反满抗日分子？”
“听形容很像，学生拿照片去，让派出所警员辨认。”
“去吧。”
“是。”
很快方天声就带着照片回来，派出所警员一看，立马就说道：“是他。”
方天声没有浪费时间，带着索芷云离开。
她不清楚今日的事情究竟是什么，此刻一头雾水。
“侯大志是反满抗日分子，和他有接触的人是反满抗日分子，这个倒也正常。”索芷云说道。
“没错。”
“我们去抓这个叫王康的？”
“早就已经抓到了。”
“人呢？”
“又跑了。”
索芷云一听想起来，自己还在警察厅的时候，听到的消息。
“这个人就是你用刑打伤，然后送去医院跑掉的人？”
“没错。”
“这是一条大鱼啊。”索芷云觉得可惜。
负责暗杀新京官员，这身份肯定不低。
已经抓到手，居然又跑掉了。
太不应该。
方天声回到警察署，独自去见林修远，将事情汇报。
“居然是同一个人。”
“主任，郭旭工作失误放跑的反满抗日分子，并不是小角色，而是一条大鱼。
这个消息放出去，肯定对他会有新的影响，尤其是新京方面，也会不满。”
“确实。”林修远觉得这是一个好消息，虽然是没办法抓王康了。
但可以给郭旭找麻烦，同样是好消息。
方天声继续说道：“侯大志和这个王康有联系，且是一同行动的，我们可以推断他们是，同行动小组的成员。”
“这个理由很充分。”
“郭旭先是放跑了王康，后又放跑了侯大志，这难道没有问题吗？”方天声问道。
有问题吗？
没有！
但你只需要将这个疑点抛出去，任由这个疑点发酵就行了。
至于是不是有问题，那是郭旭要考虑的事情。
散播消息的人，根本就不用管这些。
林修远笑着说道：“只要将这两个消息传出去，郭旭的处境会更加糟糕，这个时候我们只需要再添一把火，问题就能迎刃而解。”
他原本就想要借机，将郭旭铲除。
扶持方天声上位。
加上现在调查到的消息，只要计划成功，效果肯定会更好。
“主任神机妙算。”
“他还等着算计你，等这两个消息传出去之后，看他还能不能稳住阵脚。”
“学生这就去安排。”
“去吧。”
损人利己的事情，方天声当然是不等待了。
这消息直接就在正阳警察署说就行了，其他部门的警员都是爱听闲事的。
等到明日，这个消息就满冰城都知道了。
同时方天声打电话，将消息告诉谭明诚三人。
这三人也不傻。
一听就明白方天声的意思，都是开始在自己单位里面，宣传这件事情。
毕竟这都是小忙。
而且他们就算是守口如瓶，明日一样是满世界皆知。
何不帮助一下方天声，换来更好的交情。
方天声和他们交好，目的就是为了用，该用的时候就用，没必要客气。
而且这等小事，互帮互助更有利于拉近关系。
日后他们有什么事情，也会更好意思让方天声帮忙。
只要是帮忙，其实就是获取到了情报。
方天声当然是希望，他们有什么事情，都能来找自己。
你别管什么为难不为难。
不该做的事情，方天声一件都不会做，还为难什么？
消息的传播速度，远远超过了方天声的预料。
还说等到明日。
当天晚上收工之前，就已经人尽皆知了。
索芷云也算是明白，方天声之前调查的意义，原来是想要反击郭旭。
同时谢恺的电话，也从警察厅打来，提醒郭旭注意一点。
郭旭也听说了这件事情。
原本就黑的脸色，更加难看。
这消息对他太不利了。
之前跑掉的人，是负责暗杀行动的人，身份地位必然不低。
新京官员被杀一事，上面很重视。
毕竟是从新京来的。
如果能破获，自然是大功一件。
可现在煮熟的鸭子飞了，那就成了麻烦。
侯大志和对方是同行动组成员，也在一组警员的调查下逃离。
原本两件事情已经可以翻篇，此刻全部被旧事重提。
影响只会更大。
郭旭都不用想，就知道是方天声搞的鬼，心里恨不得将其杀掉。
心中默默隐忍，觉得只要计划成功，就能让方天声死的很惨。
只是今日对郭旭而言，确实难熬。
正阳警察署署长，亲自命人将郭旭叫过去。
他刚一进门。
署长就怒不可遏的说道：“新京方面专程打电话过来，询问当时的暗杀一事调查情况，你让我怎么回答？”
郭旭这里还没开口辩解，署长就继续说道：“还有警察厅也打电话来问，抓到手的大鱼怎么就放跑了，如果能审讯出来情报，后续收获难以想象。
宪兵队特高课也打电话过来，询问的事情更加要命，说两人是同小组成员，都在你手下逃走，你是故意的吗？”
“署长，这绝对是血口喷人。”
“你说是血口喷人，可事情实打实的发生了，你作何解释？”
“都是方天声搞的鬼，这些是不是真的，都还不一定呢。”
“东字片派出所的警员，提供的情报已经证实，还能有假？”
“可能是林修远威胁他说谎。”
“他会用这么低端的手段吗？”署长觉得林修远不会说谎，起码不会用这么低端的手法。
不等郭旭再说什么，署长直接说道：“那些电话让我都如芒在背，最后一次，如果日后再出问题，我不会管你。”
“署长我……”
“出去。”
“是。”郭旭咬着牙离开。
署长要的是左膀右臂，而不是给自己惹麻烦的人。
这几通电话让署长，已经是想要放弃郭旭。
成事不足。
败事有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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