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叶准确落进垃圾桶,佩妮指尖还悬着一丝微光。斯内普站在她身侧,目光扫过巷口,确认无人尾随后,才微微点头。
两人沿着石板路往回走,脚步不急。镇上的声音渐渐远了,连风都安静下来。刚才集市上那一幕像被风吹散的灰烬,没人再提,但空气里留着余温。
佩妮的手插进长袍袖口,指尖触到系统界面边缘。积分刚清零,任务栏空着。她没在意,这种时候,系统反而成了背景音。
“你母亲今天好些了?”她问。
“嗯。”斯内普声音低,却清晰,“她问你明天还来不来。”
“当然。”她嘴角轻扬,“我还得教她认星图符号。”
他脚步顿了半拍,随即跟上。两人走到岔路口,木屋在望。那间废弃小屋歪斜着,门框裂了缝,但锁是新的。
他们刚推门进去,屋内还留着昨夜烧过的炭灰。斯内普从怀里掏出一张纸,铺在桌上——是他昨晚整理的魔力频率对照表。佩妮坐下,指尖轻点桌面,一道细光从指腹滑出,在纸上划出一条新线。
“你看,”她说,“能量守恒在魔法里不是‘凭空消失’,而是‘转化去向’。就像火灭了,热还在空气里。我们叫它‘魔力不灭律’。”
斯内普盯着那道光纹,笔尖迅速记下。
“所以每次施法,都有痕迹?”
“有。只是普通人看不见。”她收手,光纹消散,“系统能读取残留波动,就像……回放录像。”
他抬眼:“那如果有人恶意扭曲记忆,也能还原?”
“能。”她点头,“但得靠‘记忆回溯’,一次性的。”
他沉默片刻,把这句话也记下,纸角压得发皱。
窗外,腐木墙根下,一道人影贴着墙角蹲着。托比亚·斯内普喘着粗气,耳朵紧贴木板缝隙。他右手指节卡在裂缝里,左手死死攥着半空的酒瓶,瓶口朝下,早空了。
他听不清每一个字,但“系统”“还原”“看不见的东西”这些词像钉子扎进耳朵。
儿子在记笔记。那个女孩在说话,声音平稳,像在讲课。她不是在施咒,是在……传授什么。
他的牙咬紧了。
几天前他还以为这丫头只是个怪胎,和西弗勒斯混在一起,搞些小把戏。可今天集市上那一幕他看到了——光柱、影像、人群安静得像被掐住喉咙。那不是把戏。那是控制。
而他的儿子,站她身后,像她的影子。
他喉咙里滚出一声闷响,又硬生生咽回去。冷汗顺着太阳穴滑下来,混进乱发里。
屋内,佩妮起身走到墙边,从暗格里抽出一本旧书。封面磨损,边角卷起,是她从斯内普母亲那儿借来的《古代星象与魔纹关联考》。
“明天我带去给她看。”她说,“里面有几处符号,和昨天说的‘星脉共振’有关。”
斯内普点头,把纸折好塞进内袋。
“你父亲最近没找你麻烦吧?”
“没有。”他答得干脆,眼神没动。
佩妮没再问。她知道那男人酗酒,知道他打人,也知道斯内普从不提他。但她没往深想——刚赢了舆论战,人心回暖,她以为最坏的时候过去了。
她走到门边,拉开插销,准备离开。
“明天老时间。”她说。
“好。”
她走出去,顺手带上门。木门“咔”地合上,震落几粒灰尘。
斯内普站在原地,没动。他知道父亲今晚会回来,酒气会先于人撞进门。但他没说。他只是把桌上的炭笔一根根摆正,压住那张写满数据的纸。
窗外,托比亚缓缓站起,膝盖发出咔的一声。他盯着木屋,眼神浑浊,却烧着火。
他转身,踉跄穿过杂草堆,往家走。
屋子里,灯没开。艾琳坐在床边,手里捏着一枚旧银币。听见脚步声,她立刻把它塞进枕头底下。
托比亚撞开门,酒瓶砸在墙角。
“你儿子,”他开口,声音像砂纸磨铁,“现在听那个丫头的,比听我的还多。”
艾琳没抬头:“他十岁了,有自己的判断。”
“判断?”他冷笑,“她让他记东西,像教狗一样。你知道她在说什么吗?‘系统’‘魔力轨迹’‘记忆回溯’——那不是人该有的词!”
艾琳终于抬眼:“你偷听了?”
“我亲眼看见!”他吼,“她在集市上放出光柱,让人看见脑子里的东西!那不是魔法,是邪术!”
“那是真相探测。”艾琳声音冷下来,“你根本不懂。”
“我不懂?”他逼近一步,“我懂你为什么嫁给巫师!你就是喜欢这种怪力乱神!现在你儿子也要被带偏了!”
艾琳站起来,比他矮一头,却直视他眼睛:“西弗勒斯在学东西,不是被控制。佩妮救了我,治好了我的头痛。你呢?你只会喝酒,打人,毁掉这个家。”
托比亚抬手,拳头捏紧。
艾琳没退。
他最终把拳头砸在墙上,震得窗框抖了三下。
“你等着。”他喘着气,“这种事,不该存在。”
他转身冲进里屋,翻箱倒柜。艾琳没拦他。她知道他找不到什么。
但她在枕头下攥紧了那枚银币。
托比亚翻出一个旧皮夹,黑皮开裂,铜扣生锈。他抖出一张泛黄纸条,上面一行娟秀字迹:
**“若遇魔法之祸,寻‘影’于旧钟楼后。”**
他盯着那行字,呼吸慢下来。
他早忘了这东西。那是艾琳刚嫁过来时写的,说万一哪天魔法惹来大祸,有个地方能求助。
他一直以为是疯话。
现在,他觉得这是钥匙。
夜深。镇子熄了灯。托比亚揣着纸条,拎着酒瓶,走出家门。他没走主路,绕后巷,穿荒地,往镇外走。
旧钟楼区在河湾拐角,三座塌了半边的石塔立在荒草里,顶上铜钟早锈成渣。传说这里曾是秘密集会点,后来没人敢来。
他走到中间那座塔后,掏出小刀,在石壁上刻字:
**“斯内普家男孩与一女,名佩妮,能控人记忆,显人所见。女自称有‘系统’,可看不可见之物。二人常于废弃木屋密会,传授魔法。”**
刻完,他咬破手指,用血在字下涂了个扭曲符号——那是他某次醉酒时看见艾琳画过的,他记了十年。
做完这些,他把纸条塞进石缝,转身就走。
风刮过塔顶,带起一阵碎响。
三日后清晨,佩妮路过钟楼区,脚步稍顿。
石壁上那行字不见了。但石缝里卡着一枚银币,边缘刻着细纹,像某种标记。
她看了一眼,没捡。
风一吹,银币晃了晃,掉进草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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