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郊的老工业区在午后的阳光下显得格外破败，废弃的厂房像生锈的钢铁巨兽骨架，沉默地趴伏在荒草丛中。根据监测数据，那几次短暂的重力畸变就发生在这片区域的核心地带，一个早已停用多年的大型铸造车间附近。
几辆黑色越野车悄无声息地停在杂草丛生的空地上。傅深和沈清歌率先下车，两人都穿着便于行动的休闲装，但眼神锐利，警惕地扫视着周围环境。霍峥带着几个精锐手下散开，控制住外围几个制高点。
江烬最后一个蹦下车，他今天没穿他那身标志性的五彩工装，而是套了一件印着“宇宙害虫防治中心”logo的荧光绿马甲，背上背着那个依旧在变换形态的“星际共鸣水母”，手里还拿着一个改造过的、像金属探测仪但顶端是个不断旋转的塑料向日葵的古怪设备。
“根据我的艺术直觉，”江烬煞有介事地举着“向日葵探测器”，“这里的空间结构像一块被虫蛀过的奶酪，充满了……嗯……美味的空洞！”
傅深懒得理他，对沈清歌低声道：“探测器有反应吗？”
沈清歌胸前的“星辉”散发着持续而稳定的微光，她感受了一下，摇头：“没有特别强烈的指向性，但这里的背景能量场……很杂乱，像是被什么东西反复搅动过。”
一行人谨慎地靠近那个巨大的铸造车间。车间的铁门早已锈蚀脱落，里面昏暗空旷，只有几缕阳光从破损的屋顶投下，照亮空气中飞舞的尘埃。地面上散落着一些废弃的金属零件和凝固的黑色熔渣。
就在他们踏入车间中央区域时，异变陡生！
沈清歌和傅深几乎同时感到身体一沉，仿佛瞬间背负了数百斤的重物！脚步变得异常艰难，连抬手都觉得费力！是重力异常！
“检测到局部重力增幅，约为标准值3.2倍！”霍峥冷静的声音从通讯器传来，他和手下在外围也受到了影响，但程度稍轻。
江烬更是“哎哟”一声，差点被自己背上那个变得异常沉重的“水母”给带趴下。“小水母你怎么了？吃坏肚子了？怎么突然这么重？！”
然而，下一秒，那“星际共鸣水母”仿佛被无形的力量刺激，猛地爆发出刺目的、不断变幻的七彩光芒！它脱离了江烬的背部，悬浮到半空中，身体剧烈地扭曲、膨胀，表面的光芒如同沸腾般涌动！
“它在吸收这里的异常重力波！”沈清歌立刻反应过来，强忍着不适观察，“它在……转化能量？”
“不只是转化！”傅深眼神锐利，指向水母中心，“看里面！”
只见在那沸腾的光芒核心，隐约有什么东西正在被“编织”出来——那是一个极其复杂、不断变化形态的、由纯粹光线构成的几何符号！这符号散发着一种非人类的、冰冷的秩序感，与江烬平时那种混乱无序的艺术风格截然不同！
“是信号！它在解读并重现那个高维扫描的信号特征！”沈清歌惊呼。
就在这时，那几何符号猛地稳定下来，然后如同有生命般，化作一道流光，猛地射向了车间角落一堆不起眼的、覆盖着厚厚灰尘的废弃金属锭！
“噗——”一声轻响，如同石子投入水中。流光没入金属锭，消失不见。而车间内异常的重力也瞬间恢复正常！
悬浮在半空的“水母”像是耗尽了所有能量，光芒迅速黯淡，体型也缩小回原来大小，“啪嗒”一声掉在地上，一动不动了。
众人立刻围到那堆金属锭前。表面看起来毫无变化。
“刚才那道光，钻进这里了？”江烬心疼地抱起他的水母，凑过来好奇地看着金属锭。
傅深示意手下上前检测。技术员用各种仪器扫描后，脸色古怪地汇报：“傅总，沈副总裁，这些金属锭……内部结构正在发生某种未知变化！它们的原子排列在自我重组，密度在异常增加，而且……似乎有微弱的生命特征信号？不，不对，更像是……某种信息载体在被‘孵化’？”
孵化？信息载体？
沈清歌立刻想到A提到的“评估与审判”。难道这个高维存在，是通过这种方式在投放“探测器”或者“评估单元”？
她尝试用“星辉”靠近那堆金属锭。这一次，“星辉”传来了清晰的、带着警惕和排斥意味的震动！
“这东西很危险。”沈清歌断言，“它可能是一个……坐标信标，或者更糟。”
傅深当机立断：“霍峥，把这里彻底封锁，所有金属锭原封不动运回最高级别隔离实验室。没有我和清歌的指令，任何人不得靠近。”
“是！”
回程的车上，气氛比来时更加凝重。江烬抱着他那个“耗尽生命”的水母，唉声叹气：“我的小水母……你用生命为我们换来了情报……你是真正的艺术烈士……”
沈清歌没理会江烬的哀悼，她的加密通讯器收到了A的紧急信息，这次连虚拟形象都来不及构建，只有一行不断闪烁的红色文字：
【检测到高维信标已被激活！坐标：你们刚刚离开的位置！审判程序可能已进入下一阶段！警告：信标具有同化与扩张特性，极度危险！立刻将其置于绝对隔绝环境！我正在尝试分析其通讯协议……需要时间……小心……它们可能已经……看到了……】
信息戛然而止。
沈清歌看着窗外飞速倒退的景色，感觉一股寒意从脊椎升起。
它们已经看到了？
看到什么？看到地球？还是……看到了她？
傅深握住她微微发凉的手，力道坚定。
“不管来的是什么，”他声音低沉，带着不容置疑的决心，“这一次，我们一起面对。”
沈清歌反手与他十指相扣，感受着他掌心传来的温度和力量。
末世也好，高维审判也罢。
这一次，她不再是孤身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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