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晨光如鎏金般淌过王家青石巷,檐角悬挂的聚灵幡在微风中轻颤,将稀薄的天地灵气丝丝缕缕引入宅院。可这份寻常家族求之不得的灵韵,落在王力合那座院墙斑驳的小院外,却显得格外讽刺——青瓦上长着半尺高的瓦松,木门吱呀作响,与周遭逐渐焕发生机的王家大宅格格不入。
“真没想到,力合少爷竟是在这种地方筑基的……”
“三年前连引气入体都磕磕绊绊,如今却成了咱们王家第一个未满二十的筑基修士,这等逆转让人咋舌啊!”
议论声如潮,夹杂着惊叹与嫉妒。有人望着那扇破旧的木门,想起昔日里对这个“废物少爷”的冷嘲热讽,不自觉地缩了缩脖子——在这片以实力为尊的玄域,筑基修士的怒火,足以让一个旁系子弟万劫不复。
正此时,远处传来一阵灵力波动,虽不炽烈,却沉稳厚重。王家家主王委楚身着绣着玄纹的锦袍,袖口隐有灵光流转,身后跟着王世宇、王龙启两位长老,前者手持拂尘,每一次摆动都带起细碎的灵风;后者腰间悬着一柄古朴法剑,剑鞘上的符文若隐若现。再往后,是王廷皓、王静娴等核心弟子,个个气息凝练,显然都已踏入引气后期,尤其是王静娴,一身月白长裙,裙摆绣着灵狐图案,周身灵气比旁人更显灵动。
人群瞬间噤声,自动让出一条通路。王委楚走到王力合院门前,看着那道裂了缝的门槛,眉头微蹙,神识不经意间扫过院内——没有聚灵阵,没有灵泉,甚至连最基础的灵木盆栽都没有,唯有一口老井在院角沉默着。
“如此贫瘠之地,竟能孕育出筑基修士……”王龙启低声感叹,语气复杂。昔日他最看不起这个连家族基础心法都练不顺的少年,可如今,对方却已站在自己都需仰望的高度。
“家主,各位长老。”一个略显苍老的声音响起,王有才提着一个装着灵米的布袋匆匆走来,他袖口打着补丁,却难掩周身那股常年与灵力打交道的温润气息——作为王家唯一的管事,他守着王力合母子数十年,没人知道他年轻时也曾是个修士,只是为了报恩才甘愿隐匿修为。
王委楚微微颔首:“有才,辛苦你了。”
“小合是我看着长大的,不辛苦。”王有才笑了笑,眼角皱纹里满是慈爱,“他娘身子弱,家里里外外总得有人照拂。”
王世宇突然抚掌笑道:“说起来,有才你无妻无子,力合母亲柳氏也守寡多年,如今力合已成大器,你们二人若能相伴,既了却一桩心事,也能让力合安心修炼,岂不美哉?”
这话一出,王静娴忍不住捂嘴轻笑,王廷皓则低头盯着地面,不知在想些什么。王委楚抚须颔首:“世宇长老说得在理,此事我看可行。”
柳氏恰好从屋里出来,闻言脸颊微红,却并未动怒,只是端起待客的灵茶,声音温和:“家主与长老说笑了,快进屋坐吧。力合还在巩固修为,我去叫他。”
正说着,屋内传来一声轻应,随后房门“吱呀”打开。王力合身着一袭素色长衫,缓步走出,他身姿挺拔,眉宇间褪去了往日的怯懦,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沉静的锐利。周身灵力虽未外放,却如深潭般内敛,偶尔泄露出的一丝气息,让王龙启等引气巅峰修士都感到心悸——那是筑基修士独有的灵压。
“师尊,各位长老。”王力合微微躬身,声音平稳。他目光扫过王廷皓时,对方下意识地后退半步,脸色发白。
王委楚摆了摆手,语气带着前所未有的温和:“不必多礼。今日来,一是为你道贺,二是告知你,明日便是六大家族交流会。秦家的秦果均据说已达金丹期,藤家有秘法能短时间提升战力,林家……”他顿了顿,看向王静娴,“静娴与林家公子林焕的婚约,是咱们拉拢林家的关键,届时你需多留意。”
王力合点头应下。王龙启上前一步,拱手道:“力合贤侄,往日是老夫有眼无珠,还望海涵。”说罢,他看向王廷皓,“还不快向你力合师兄赔罪”
王廷皓咬了咬牙,上前躬身:“师兄,先前是我愚昧,冲撞了您……”
“自家人,不必如此。”王力合淡淡开口,目光落在院外初升的朝阳上,没人看到他眼底一闪而过的寒芒——祖地之行的凶险,仓云界习得的《破碎功》,早已让他脱胎换骨,那些旧怨,与其计较,不如早日突破筑基中期,应对即将到来的风波。
次日,王家演武场。
地面被刻上繁复的聚灵阵纹,阵眼处嵌着三颗下品灵石,正源源不断地释放灵气。高台上,六大家族的家主分坐两侧,身前的玉桌上摆着灵果与灵酒,酒液中悬浮着细小的灵气气泡。
毕家家主毕尽劲身材魁梧,身后弟子个个气息彪悍,显然修炼的是炼体法门;藤家家主藤复面色阴柔,指尖缠着几缕青藤,隐隐有剧毒波动;委家家主委过通沉默寡言,腰间挂着一串骷髅头法器,透着阴森气息;秦家队伍最为浩荡,秦起升身后,一个身着黑衫的青年负手而立,正是秦果均,他眼神倨傲,周身灵气如火焰般翻腾,金丹期的威压毫不掩饰。
最后到来的是林家,家主林示威身材高大,身后跟着十八名弟子,其中一个白衣公子丰神俊朗,正是王静娴的未婚夫林焕,他目光落在王静娴身上,带着几分审视与轻慢。
王委楚起身举杯,杯中灵酒腾起一缕白雾:“诸位,两年一度的交流会,为的是六大家族共探玄域秘辛,共谋发展。今日,先干此杯,预祝交流会圆满!”
“干杯!”
酒液入喉,化作一股暖流涌遍四肢百骸,那是用灵稻与灵泉酿造的佳酿,对引气修士大有裨益。秦起升放下酒杯,目光扫过全场,最终定格在王力合身上,似笑非笑地对秦果均道:“果均,六大家族年轻一辈中,或许只有王家这位力合贤侄,能让你尽兴切磋一番了。”
秦果均嘴角勾起一抹冷笑,灵力骤然爆发,演武场中央的青石地面瞬间裂开数道细纹:“晚辈正有此意,不知王力合师弟敢不敢赐教?”
话音未落,一股金丹期的灵压已如潮水般涌向王力合。
高台上,王委楚端着酒杯的手微微一顿,王世宇拂尘轻摆,似要开口解围。
却见王力合缓缓起身,平静地迎上秦果均的目光,周身那股深潭般的灵力悄然波动,竟将对方的灵压稳稳挡在三尺之外:“切磋而已,有何不敢?”
阳光透过聚灵幡的缝隙洒落,在两人之间投下斑驳的光影,一场关乎家族颜面与少年尊严的较量,即将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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