晴空万里,碧空如洗。
在这样一个好的天气,李松铭心气却十分不顺,当然他平时也没几天顺的时候,只是这次特别不顺而已。
他脸上的表情在此时简直可以称的上是狰狞了,瞪圆的眼睛恨不能从中喷射出火焰。
于恬咳嗽了两声,试图引起对方的注意,见人一副没看到的样子,她索性作罢。
反正这顿骂是跑不掉的。
江竹一双眼睛像黏在对面的人身上一样,即使马上要被自己师叔的怒火给烧死,也仍旧不肯移开视线,形状像极了一片柳叶。
馨儿坐在一旁安静地听着他讲着自认为觉得有趣的事,时不时“嗯”一声,抬眼看向他时正瞧见李松铭气势汹汹地走过来。
不等她出声提醒,李松铭已经气势汹汹地走了过来。
他眼神凌厉地扫过眼前这张苍白的面孔,盯着她那双清泠泠的眼睛,沉声道:“江竹,我是怎么跟你说的?”
“师叔。”他表情显出几分为难。
于恬瞥了他一眼,不满地撇了撇嘴。
李松铭因着临时要被安排出差的缘故本就心情沉重,刚看到眼前的这一幕心情更是跌入谷底。
他神情复杂把目光从馨儿身上移开,转头剜了江竹一眼,言简意赅地命令道:“今天下午我要去云州一趟,你跟我一起去。”
“哦。”他心不在焉地应了声,紧接着又问道:“师兄去吗?”
“不去。”
“啊?!”
李松铭看他这个样子就一肚子气,没好气道:“啊什么啊?让你去就去!管别人做什么?!”
“知道了。”他垂头丧气道。
李松铭顿时气不打一处来,转身拂袖而去。
于恬见人走远,立刻凑过来问道:“去云州干什么啊?你们去干嘛啊?”
江竹摇了摇头表示自己也不知道。
馨儿却在听到这个地方时,眼里闪过一抹意味不明的光彩。
她细白的指尖无意识地捏紧,连于恬叫她都没听到。
江竹见她脸色不太好看,出声问道:“馨儿?”
她抬眼看他,眼神问询。
见人神色如常,他转而说道:“没事,我就想问你喜欢什么,等我从云州回来带给你。”
她脸上露出点柔和的笑意,温声道:“不麻烦的话可以替我去华严寺求支签吗?”
江竹毫不犹豫地答应了下来,脸上带着明亮的笑意:“好,到时候我再给你买些别的好玩儿的带回来。”
于恬在旁打趣道:“怎么只给馨儿一个人带?我的呢?”
他面上显出几分不好意思,赶忙说道:“都有的,都有的。”
馨儿沉静的目光落在他身上,江竹转身时正直直撞进那双盛满了月光的眼睛里。
“谢谢。”她轻声开口。
他弯起唇角,小声说了句:“不用谢,你能开心一点就再好不过了。”
可他所能为她所做的一切也仅仅是替她求一支签。
这么想着,心底忽然就生出一种巨大的哀痛,这痛苦像是深入骨髓,刻入心底。
让人永世不敢忘。
飞机的轰鸣声在耳边响起,李松铭望着身旁睡的正香的人,无声地叹了口气。
下午四点半,李松铭带着他唯一且也是最不成器的师侄落地云州机场。
两个人一路倒车,两个人在坐了一路的汽车、黑车、三轮车、以及电瓶车后。终于———
到达了此次目的地。
李松铭一大把年纪还要一路颠簸,忍着想吐的冲动,皱着眉深一脚浅一脚地走进了被警戒线隔离开的施工现场。
江竹小心翼翼地打量了下四周,除了带有相关工作证的工作人员以外,还有一些不相关的人也围在了施工地的周围,看着应该是附近的住户。
他紧跟在李松铭后面,分别跟为首的几个人打了招呼。
章景宗跟人握了握手,面上表现出沉沉的担忧:“都怪我,当时因为太兴奋就没留意到那孩子。我当时心急想要下去,就带着他们三个人先下了墓道想先着探个底。”
“方允一向是最稳重的,我嘱咐他在外面看着,一旦有什么意外情况就立刻通知我们。但等我们从墓道出来的时候他就已经不见了踪影。”
他叹了口气,语气里是浓浓的自在的自责,“因为我们平时也会在周围进行勘查记录,所以想当然的以为他过会儿就会回来,可直到天黑他也没回来。”
李松铭目光紧紧地盯着他不放,质问道:“那为什么不报警?人失踪了不是应该第一时间报警吗?”
闻言,章景宗面上显出几分为难,“这个按理说是这样,可是…您也看到了这里本就是考古现场,目前这里的挖掘工作还未完成。一旦报警这里肯定…”
他话还没说完就被李松铭厉声打断,“所以你就可以隐瞒不报!事关一条人命!你们就这么儿戏!”
章景宗脸色一瞬间变得有些难看,其余几人见状更是大气都不敢出一声,恨不得把头低到地下。
江竹也觉得这人实在是太荒谬了,人失踪不去警局找警察反倒找道士?
李松铭冷着一张脸,厉声道:“简直是胡闹!”
章景宗压着心底的不快解释道:“是我考虑不周,可眼下也没有别的办法了。我有我的苦衷,万一这里有什么意外,我也逃不了被追责。人失踪了我当然着急,可我不能不顾大局。”
说到此处他有些激动起来。
“我也是不得已才出此下策,现在这个案子已经转交给异闻局接手。再报警就要再走一道繁琐的程序。明天所里其余的研究人员就会陆续来到这儿,我已经没有别的办法了。”
他言辞恳切,李松铭态度也有所松动。
“他失踪多久了。”他看着面前的众人问道。
“两…天了。”有人颤抖着声音回答。
“知道他的生辰八字吗?”李松铭看着面前这个年轻的男孩问道。
几人面面相觑,最后有人颤颤巍巍的举起手来。
“我跟他是同乡,他是我直系师兄。选修周易时,有记得他的生辰八字。”
李松铭指腹捏着薄薄的宣纸一角,红色的朱砂圈出“庚戌”二字。
“庚金生于未月,土旺金埋。”
他面色凝重,手中的罗盘也开始颤动起来。
江竹听完这句话,脸色一瞬间变白,颤声道:“难道他…”
“丙火生于申月,七杀庚金透干坐禄,地支申午半合杀局。身弱无印化煞,便是七杀攻身、横祸立至。”
罗盘突然发出刺耳铜鸣,指针死死钉在坤宫“未”位。
李松铭顺着罗盘所指的方位望去,古墓静静地伫立在不远处。
在场几人的冷汗一瞬间浸湿后背。
只有章景宗冷静地出声问道:“可有什么发现?”
李松铭收回罗盘,静静地看着他缓缓开口道:“通知他家里人给他收尸吧。”
他眼中露出切切实实地震惊,不可置信道地后退了两步。
“怎么会?他…您确定吗?”
江竹在旁边看着几人,觉得哪里有点奇怪。
李松铭面无表情地看着他,再次开口道:“还有,报警吧,他不是意外死的。”
话音落下,有人腿软地跌跪在地上。
李松铭闻声向后看去,是那个给了他生辰八字的男孩。
他拍了拍章景宗的肩,冷声道:“人命关天,不是儿戏。”
片刻后,他声音艰涩道:“是…墓里的东西。”
李松铭审视的目光从他脸上划过,手中的宣纸忽然被风卷着吹落在泥地里。
江竹见状追着去捡,弯腰的一瞬间有风拂过他脸颊。
熟悉的声音在他耳畔响起。
“师兄。”
他捡起被泥水泡过的宣纸,垂眸向墓底看去。
“替我求支签吧。”
“师兄。”
清脆的银铃声响起,蛊惑着他一步步走向墓道。
李松铭在身后喊他,可他却置若罔闻。
一共十七级台阶,他却走了许久。
紧闭的石门冰冷又肃穆。
玉璧莹润生辉,在昏暗的墓道里散发着莹润的光。
寒意顺着骨缝一点点浸透全身,心底没来由地生出巨大的恐惧。
不等他转身离开便已经有人揪着他衣领将他拽离这里。
看着李松铭冒火的眼睛,他低垂着脑袋一言不发地接受着批评。
“你下去干什么?!这里是什么地方?能让你随便闲逛吗?!”
江竹沉默着一言不发,只在被骂完时挨个跟人道了一遍歉。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风吹过林梢传来几声“沙沙”的声响。
“人真的有来世吗师叔?”
“道家只修今生,不修来世。”
冰冷的声音将他警醒。
佛家才修来世,道家只修今生。
他怎么给忘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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