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暗的灯光隐去她的身形，黄方回站在巷口，沈艳艳和吴敌分别站在他两侧。
澜汐一步步向前走去，雨水自她身后凝聚成一道水刃。
淡蓝色的光自她手中一点点聚起，抬手的瞬间，水刃幻化成一片片锋利的刀片，破空冲向不请自来的不速之客。
沈艳艳骂了一声，闪身躲避时泛着冷光的刀片堪堪擦过她眼下，瞬间，温热鲜血在她光洁的脸上留下一道鲜红的泪痕。
黄方回向前一步，挥手时磅礴的妖力在身前形成一堵无形的墙。
水刃终于还是化成了一滩死水。
吴敌凝聚妖力，银芒一闪而过，箭矢裹挟着强劲的妖力飞向澜汐。
利箭刺入她肩膀处的皮肉，刺骨的痛意让她脸色逐渐变得难看。
强忍着剧痛将箭头拔出扔在地上，她眉眼间显出一种孤注一掷的狠戾。
黄方回不再犹豫，强劲妖力裹着风袭来，他出手迅疾，顷刻间人已至对方身前。
妖力自他脚下一点点向四周散开，石砖开始出现裂缝。
“现在收手还不算太晚。”
黄方回面无表情地看着面前的人道。
水刃自她手中凝起，蓝色的妖力将她笼罩其中。
黄方回在心里叹了口气。
……
“嘭—”
梁涵睁开眼时，四肢的酸麻还未消退，入目是白色的天花板，鼻端充斥着一股浓郁的消毒水的气味。她此时正躺在一张陌生的床上，环顾四周她发现这里更像是一个实验室，桌面上摆着大大小小的药瓶和针管。
她试着活动了下手指，想要从床上起身离开。
拖着无力的四肢，她双脚刚沾地便膝盖一软地跌跪在地上发出一声闷响。
她吃痛地想要扶着床沿试图站起，换来的只有一次又一次的失败。
就在她焦急万分束手无措时，有人忽然推门而进。
看着面前的男人，她心里止不住地发冷。
闻砚看着对方充满警惕与恐惧的眼神，脸上的神色温柔又平静。
他俯身蹲在她身前，注视着她浅色的瞳孔，声音里带着淡淡的笑意。
“你知道吗？人的寿命是有限的，但妖却可以活很久。”
“你想说什么？”她不耐地打断道。
闻砚转了个身，同她一样支起一条腿，靠着床沿坐在地上。
“你陪不了他太久的。”他转头看着她说道。
梁涵轻轻蹙起眉尖，没有开口。
闻砚嘴角扯出一抹嘲讽的笑意，“你会老，会死，可他却不…”似乎是想起什么，她停顿了下，而后接着说道：“不一定，但可以肯定的是他一定会比你活的久，虽然不知道多久，但一定是远远超过人类的寿命的。”
见对方沉默不语，他语气里带上些怜悯，“眼睁睁看着爱的人离开自己却一点办法都没有，是不是很可怜？”
梁涵抿了下唇，抬头看向他时依然神色自若。
她平静地问道：“可怜？你是在说你自己吗？”
闻砚脸色一变，冷声道：“你什么意思？”
“我才该问你什么意思吧？你跟我说这么多不就是想要证明你之前乃至现在所做的一切，都只是想要为了和爱的人一直在一起吗？”
梁涵有些不屑地扫了他一眼，冷冷地开口：“你少拿我跟你比。是，就算我会死但那又怎样呢？难道只要不死就能保证自己一定能跟爱的人一直在一起吗？”
铿锵有力的话让闻砚一时哑然，假面似的面孔出现一丝裂痕。
“死亡或许是生命的终点，但绝不是爱的终点。所以…别拿爱当幌子，你只是单纯的自私而已。如果你真的爱她，你就不会利用她，让她在错的路上一错再错，你让她成为你的帮凶，以爱的名义告诉她，你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她。”
男人的眼神一点点变冷，温和的面孔褪去，显出内里冷漠的残酷。
梁涵眼神鄙夷地看向他，“你真无耻。”
长久的沉默过后，传来一声轻笑。
闻砚抬头望向她倔强愤懑的眼睛，半眯起眼，手肘撑在床沿缓缓站起。
居高临下地望着她道：“你猜一会儿谁会来？”
梁涵脸色微变，愤恨地瞪着面前的人，咬牙道：“你不会如愿的。”
闻砚笑道：“那我们拭目以待。”
梁涵看着门在自己面前被重重关上，扫过眼四周，只在靠床的一侧有一扇狭小的窗户。
她目测了下距离，努力撑着床站起来。
环顾四周，她看到了离自己不远处桌面上放着的玻璃杯，思考了会儿后，她开始试着一步步向前挪过去。
但是她还是高估了自己，刚走一步，她就差点整个人趴在地上。
梁涵在心里狠狠地骂了两句，不服输地开始一点点向前爬去。
终于在手指即将碰到时，门外忽然传来“嘭—”地一声重物落地地闷响。
她猛然转头看向门外，想要开口时又想到什么半跪着直起身子，用手指将杯子推到地上。
杯子掉落在瓷砖地面，发出一声清脆的声响。
她从地上捡起一片最锋利的碎片，藏在手心。
轻微的痛感让她仍有些混沌的头脑清醒了些。
陆青野听到屋里的声音，立刻就要冲进去。
躺在地上的男人擦了下嘴角的血迹，忍着腹部传来的剧痛有些踉跄地站了起来。
“除了我，谁也打不开这扇门。”
男人平静地声音里在陆青野身后响起。
陆青野当然不会相信，刚想强硬地将门踹开，却发现这里被设下了禁制。
他抬手注入妖力想要以一己之力破开，却被其以十倍返还。
妖力撞在胸口的瞬间，陆青野觉得五脏六腑都在震鸣。
他不死心地再次尝试，强劲的妖力顺着他手臂炸开，指尖瞬间失去知觉，只剩下麻痹的痛感往肩膀爬。
闻砚冷眼旁观地看着对方一次次撞上南墙，开口道：“别白费力气了，这是死禁。除非澜汐死了，否则你永远也别想打开。”
陆青野从地上起身，用手背抹去嘴角溢出的血迹，眼神阴鸷地看着眼前的男人，声音低哑道：“不想死就给我开门。”
闻砚嘴角勾起，面上毫无惧色，“你可以试试，如果你…真的想她死的话。”
陆青野恶狠狠地盯着他，几乎要亮出锋利的獠牙。
闻砚踱步走到他身旁，笑道：“你舍不得吧？我也舍不得，所以…我们不如做个交易，你给我我想要的，我就把你想要的还给你怎么样？”
陆青野伸手扼住他脖颈，眼中尽是狠戾，“你以为你有跟我谈判的资格？”
闻砚喉间发出几声嘶哑的笑声，“1毫升毒素…能使人在…半小时内…死亡，你猜…我给她注入了…多少才能让她撑到…你来？”
陆青野后背瞬间被冷汗浸湿，本就苍白的脸色更是惨白如纸。
他手中力道骤减，巨大的恐惧和绝望将他笼罩。
所有的冷静和理智在听到这句话的瞬间土崩瓦解。
他没办法再去思考这句话背后的真假，因为他真的…赌不起。
“咳…咳…咳”
咳嗽声夹杂着讽刺的笑声回响在室内。
陆青野垂眼看向他，声音沙哑地开口：“你到底想要什么？”
闻砚从地上起身，看着他一字一句道：“你的妖丹。”
“她只是个普通人类，总有一天会死的，可你不一样，你会活的比她更久。总有一天她会先你一步离开，与其这样，不如我成全你们。你没了妖丹也不过是失去妖的身份，成为一个真正的人类，我们何不相互成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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