彻底疯癫的李牧,对那足以撕裂神魂的精神风暴恍若未觉。
那些足以让逻辑彻底崩溃的悖论,那些蕴含着宇宙生灭的疯狂呓语,对他而言,仿佛只是耳边拂过的微风。
他像个好奇的孩子,歪着头,“聆听”着那无声的旋律。时而若有所思地点点头,时而又像是听到了什么不满意的地方,用力地摇了摇头。那神情,不像是在抵御一场致命的攻击,倒像是在欣赏一首不成调的乐曲。
而这荒诞的一幕,却给正在风暴中心苦苦支撑的李岁,带来了一丝意想不到的变化。
李牧开始绕着囚笼的中心,一边拍着手,一边跳起了毫无章法、四肢极不协调的舞蹈。他的每一个动作都充满了孩童般的笨拙与天真,与周围那足以毁灭一切的混沌氛围格格不入。
就是这荒诞不经的行为,却让她周身那股几乎要将她碾碎的精神压力,意外地减轻了一丝。
李牧的“无逻辑”,正在无意识地干扰着旋律的“无序”。他的存在,本身就成了这片法则中的一个“噪音”,一个无法被完美同化的“杂质”。
跳了一会儿,李牧似乎觉得有些“不好玩”了。
他停下舞步,双手叉腰,对着空无一物的虚空,皱起了鼻子。那神情,像一个在顶级餐厅里吃到了难吃菜肴的、被宠坏了的美食家。
他奶声奶气地大声抱怨起来:“你好吵啊!一点都不好吃!”
李岁闻言,几乎要从神魂深处呕出一口血来。
都什么时候了……
可疯了的李牧显然没打算就此罢休。他原地踱了几步,小小的眉头紧锁,似乎在非常认真地思考着一个严肃的问题。
忽然,他像是想通了什么,恍然大悟般地一拍手掌。
“我知道了!”
他用一种天真烂漫的语气,对着虚空大叫道:“你是不是饿了?饿了就要吃饭呀!可是你没长脑子,所以不知道怎么吃饭!你想吃脑子是不是!”
这句疯话,让李岁那因抵御攻击而绷紧到极限的思维,都出现了瞬间的凝滞。
然而,下一刻,李牧做出了更惊人的举动。
他指着自己的脑袋,脸上带着慷慨而骄傲的神情,大声宣布道:“我这里有!又香又甜!给你一个好不好?吃了就不吵啦!”
“……”
这句彻底的、纯粹的、毫无任何逻辑可言的疯话,如同一道横贯九天的惊雷,狠狠劈中了正在用尽最后一丝理智抵御侵蚀的李岁的识海。
她的身体猛地一震。
那双因绝望而黯淡的漆黑眼瞳深处,瞬间被一道难以置信的、名为“灵感”的光芒彻底点亮!
对抗是徒劳的,防御是等死……
那么,给予呢?
那个旋律,那团概念瘟疫,它强大、无序、混乱……但它唯独缺少一样东西。
秩序。
逻辑。
理智!
“……给予……?”李岁喃喃自语,一个疯狂到极致,甚至比李牧刚刚那句疯话还要疯狂百倍的念头,在她脑中轰然成型。
“如果……它缺什么,就给它什么……”
“这会不会……是一种‘毒药’?”
她猛地抬起头,看向那个还在因为自己想出绝妙主意而傻笑的李牧,眼神变得无比复杂。
恐惧、绝望、荒诞、以及一丝死灰复燃的希望,在她眼中交织。
她拼尽最后一点力气,不再用于防御,而是强行激活了体内那条维系着两人命运的能量回路。
【疯理智双生图】!
一股精纯的理智之力,如同涓涓细流,涌向李牧。她准备将这个刚刚提供了神谕的“疯癫先知”,从混沌中唤醒。
她要赌,赌一个疯子的胡言乱语里,藏着他们唯一的生路。
在【疯理智双生图】的强制干预下,那股精纯的理智之力如同一道清泉,冲刷着李牧沸腾的识海。他眼中癫狂的潮水缓缓退去,显露出其下被掏空般的疲惫与茫然。
外界那足以撕裂神魂的旋律风暴似乎被一层无形的薄膜隔开,暂时无法触及他。
他看着眼前脸色苍白如纸、眼神却亮得惊人的李岁,喉咙干涩地发问:“我……又做了什么?”
李岁没有直接回答。她那双漆黑的眼瞳静静地注视着他,用一种不带任何感情、仿佛在复述一段客观记录的语调,将他刚才那些疯话一字不差地重复了一遍。
“‘你好吵啊!一点都不好吃!’”
“‘你是不是饿了?饿了就要吃饭呀!可是你没长脑子,所以不知道怎么吃饭!你想吃脑子是不是!’”
“‘我这里有!又香又甜!给你一个好不好?吃了就不吵啦!’”
李牧听得目瞪口呆,脸上的血色一点点褪尽。他完全无法相信,这些荒诞到近乎愚蠢的孩童呓语,会出自自己的口中。一股混杂着羞耻与后怕的寒意,从脊椎骨窜了上来。
然而,李岁看着他的眼神却愈发灼热,那里面燃烧着一种置之死地而后生的疯狂光芒。
“我们一直想杀死一个疯子,但一个纯粹的概念是杀不死的。”她的声音很轻,却字字清晰,如同敲在李牧心头的重锤,“可如果你给一个天生只有右手,并且已经习惯了用右手处理一切的畸形儿,强行接上一只左手呢?他不会因为多了一只手而变得更强,反而会因为无法协调、左右互搏而自我崩溃。”
李牧怔住了,他隐约抓住了什么。
李岁接着说道,语速微微加快:“那段‘扭曲旋律’就是那个畸形儿,它纯粹的‘无序’就是它唯一的、赖以为生的右手。而我们,要给它装上的那只陌生的左手,就是它最缺少、也最无法理解的东西——纯粹的‘秩序’!”
“理智!”她一字一顿地说道。
这个念头如同一道闪电,劈开了李牧脑中的混沌。但他立刻想到了这个计划最致命的环节,他的眼神瞬间变得锐利,死死地盯住李岁:“怎么给?从谁身上拿?剥离理智,那个人会变成一个真正的白痴,一个连自己是谁都不知道的空壳!”
他绝不同意她冒这个险。
“不,”李岁摇了摇头,她的目光没有丝毫躲闪,反而越过他的肩膀,指向了他自己的胸口,“不是我,只有你可以。”
“你的【神王骨】,是秩序与存在的极致体现。只有由它守护下的理智,才足够‘纯粹’,才不会在剥离的瞬间就逸散。也只有它的根基,才能保证你在被剥离部分理智后,神魂不至于彻底崩溃,还能有恢复的可能。”
李牧彻底愣住了。原来,自己一直视为诅咒根源之一的力量,此刻竟成了唯一的生机所在。
两人之间的空气仿佛凝固了。他们不再说话,而是开始了无声的、却比任何语言都更激烈的推演。无数个念头在他们之间通过【疯理智双生图】的链接快速交换、碰撞、修正。
最终,一个堪称自杀式的“精神手术”方案,在他们脑中缓缓成型。
由李岁担任“主刀医生”。
她将主持【疯理智双生图】的首次逆向运转,用自己仅存的理智之力作为最锋利的“手术刀”,同时也构筑成“防护壁”,小心翼翼地探入李牧的神魂本源深处。
然后,在那片狂暴的识海中,从由【神王骨】之力守护的核心里,剥离出一小块最纯粹的“理智结晶”。
计划成型,两人都陷入了沉默。
他们被困在这旋律囚笼的第三天凌晨,终于找到了那条悬于万丈深渊之上的、唯一的钢丝。这个计划的每一步都走在刀尖上,任何一个微小的失误,都将导致他们二人神魂同时崩碎,万劫不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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