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咕噜噜…” 一阵突兀的肠鸣声打破了车厢死寂的压抑。是从上铺传来的。
黑瞎子尴尬地咳嗽一声,摸了摸干瘪的肚子。“妈的…瞎子我这五脏庙…造反了…” 他挣扎着坐起身,牵动断肋,疼得龇牙咧嘴。目光扫过车厢连接处那个冒着热气的小推车。“哑巴,小祖宗,整点热乎的垫垫?”
张起灵没有回头,只是极其轻微地点了下头,目光依旧锁在窗外越来越大的风雪上。
黑瞎子费劲地爬下铺位,一瘸一拐地走向小推车。不一会儿,他端着三碗热气腾腾的桶装泡面回来,浓郁的、带着强烈人工香气的味道瞬间弥漫开来。
“喏,红烧牛肉,经典款!”黑瞎子将一碗放在张起灵旁边的小桌板上,又将另一碗放在中铺边缘,靠近张终青的头。“小祖宗,醒醒神,吃点东西?”
张终青墨玉般的眼眸微微睁开一条缝隙,瞳孔深处金纹流转,似乎在进行某种扫描。他看向那碗冒着滚滚热气的泡面,小小的眉头蹙得更紧了。滚烫的水汽蒸腾,带着浓烈的、对他来说极其复杂的化学气味分子(谷氨酸钠、焦糖色素、水解蛋白…)。他伸出纤细的手指,极其缓慢地、带着一丝迟疑,碰了碰滚烫的桶壁。
烫!温度:≈95c…接触面积:指尖≈0.5cm2…生理警报:高温!痛觉阈值临界!
反应:指尖皮肤瞬间收缩!肌肉紧绷!
他猛地缩回手,墨玉般的眼眸中闪过一丝困惑和…排斥?仿佛在评估这种“高温流体食物”的必要性和风险。
就在这时,一只修长、带着厚茧和伤痕的手伸了过来。是张起灵。他没有看张终青,只是极其自然地拿起那碗泡面,用附带的塑料叉子挑起一绺面条,凑到嘴边,轻轻吹了吹气。动作沉稳而熟练。然后,他将那绺温度稍降的面条,稳稳地递到张终青微张的唇边。
张终青墨玉般的眼眸抬起,看向张起灵近在咫尺的侧脸。深邃的眼眸低垂,专注地看着面条,没有任何情绪波动,只有一种不容置疑的…守护?他微微张开嘴,任由张起灵将那口温热的食物送入口中。复杂的味道瞬间充斥口腔,他墨玉般的眼眸微微转动,似乎在分析味觉信号,但最终,他还是极其轻微地咀嚼、吞咽了下去。
黑瞎子看着这一幕,咧了咧嘴,想笑,却牵动了伤口,疼得倒吸一口凉气。他端起自己那碗,呼噜呼噜地大口吃起来,滚烫的面汤似乎也驱散不了心头的寒意。
列车在风雪中艰难跋涉了一夜。当灰蒙蒙的天光勉强透过厚重的雪幕时,长白山巨大的、如同蛰伏的白色巨兽般的轮廓,终于在视野尽头显现。
车站是一个简陋得几乎被风雪掩埋的小站。没有站台,只有一条被积雪覆盖的土路延伸向白茫茫的山林深处。狂风卷着雪沫,如同刀子般刮在脸上,瞬间带走所有温度。能见度不足二十米,天地间只剩下呼啸的风声和无边无际的、令人窒息的白色。
三人裹紧防寒服,深一脚浅一脚地跋涉在没膝的积雪中。每一步都异常艰难,刺骨的寒意穿透层层衣物,直抵骨髓。张起灵依旧抱着张终青,用自己的身体为他挡住最猛烈的风雪。黑瞎子拄着临时找来的粗树枝,每一步都伴随着肋骨的剧痛和沉重的喘息。
“这鬼地方…比秦岭还邪乎…”黑瞎子抹了一把脸上的冰碴,声音在风中被撕扯得断断续续,“风里…有股…铁锈和…血腥味…”
张起灵深邃的眼眸扫过四周。死寂!绝对的死寂!没有鸟鸣,没有兽踪,甚至连风声都仿佛被某种无形的力量压制,只剩下一种低沉的、令人心悸的呜咽。雪地上,偶尔能看到一些凌乱的、被新雪覆盖了大半的足迹——巨大的、非人的爪印?还有…暗红色的、早已冻结成冰的…血迹?
环境扫描(张终青被动感知):
温度: -30c…持续下降…风速:≈7级…阵风峰值:9级…
生物信号: 大型哺乳动物:无…鸟类:稀少(活动频率:极低)…异常:探测到微弱能量残留(非自然)…方向:山腹深处…
威胁感知: 低(当前)…潜在源:锁定!强度:递增中…关联:青铜门能量波动(微弱共鸣)…
就在这时,前方风雪中,隐约出现了几点微弱的光亮,以及…人声?
那是一个背风的山坳,几座低矮的、覆盖着厚厚积雪的木屋如同孤岛般矗立。光亮来自其中一间木屋的窗户。
三人艰难地靠近。木屋的门“吱呀”一声被推开,一股混合着血腥、药味和炭火的气息扑面而来。
门口站着两个人影。
一个是吴邪。他裹着臃肿的军大衣,脸色冻得发青,嘴唇乌紫,眼窝深陷,布满了血丝。他看到张起灵三人,眼中瞬间爆发出难以置信的狂喜,随即又被更深的悲痛淹没。“小哥!黑瞎子!小…小兄弟!”他的声音嘶哑得如同破锣,带着哭腔。
另一个是王胖子。他比吴邪更惨,脸上、手上布满冻疮,左臂用简陋的木板固定着,吊在胸前,右眼肿得只剩一条缝。他看到黑瞎子的惨状,想咧嘴笑,却扯动了伤口,倒吸一口凉气:“我草…黑爷…您这…也够呛啊…” 他的目光落在张起灵怀中昏迷的张终青身上,又看看张起灵那渗血的左臂,眼神复杂。
“三…三爷呢?”黑瞎子声音颤抖,目光急切地扫向屋内。
吴邪脸上的血色瞬间褪尽,他侧开身,让出门口。
屋内光线昏暗,只有炉膛里跳跃的火苗提供着微弱的光和热。炕上,一个人影裹在厚厚的、沾满血污和泥泞的毯子里,一动不动。
是吴三省。
他露在外面的半边脸,惨白如金纸,嘴唇干裂,毫无血色。更恐怖的是他的右半边身体——从肩膀到腰部,覆盖的毯子被掀开一角,露出的手臂和部分胸膛,皮肤呈现出一种诡异的、如同被强酸腐蚀过的焦黑色!肌肉组织萎缩、碳化,如同风干的朽木!伤口边缘还在极其缓慢地渗出暗红色的脓血,散发出浓烈的腐臭和…一丝若有若无的、如同硫磺般的刺鼻气味!他的呼吸微弱得几乎感觉不到,胸膛的起伏微不可察。
王胖子声音哽咽,指着那恐怖的伤口:“…门缝里…喷出来的…黑气…就…就擦了一下…”
黑瞎子踉跄一步,差点摔倒,死死捂住嘴,才没让悲鸣冲口而出。
张起灵抱着张终青,站在门口。深邃的眼眸落在吴三省那恐怖的伤口上,瞳孔骤然收缩!他能清晰地感觉到,那伤口上残留的、冰冷而邪恶的能量波动——与青铜门同源!却更加狂暴、更加…充满毁灭性!他的目光缓缓移向窗外,那风雪肆虐的长白山深处。那里,青铜巨门的阴影,如同实质般压在他的心头。
张终青在张起灵怀中,似乎也感受到了什么,墨玉般的眼眸微微睁开,瞳孔深处那淡金色的纹路极其微弱地闪烁了一下,随即又无力地闭合。一丝极其细微的、带着困惑和不安的呓语再次逸出:“…门…开…”
屋内的气氛,沉重得如同凝固的铅块。炉火噼啪作响,却驱不散那深入骨髓的寒意和…绝望的预兆。短暂的休整,只是暴风雪前,最后的喘息。长白山的凶煞,已然张开了獠牙。
喜欢【盗墓】天赐琉璃:哑父与少年请大家收藏:(m.tcxiaoshuo.com)【盗墓】天赐琉璃:哑父与少年天才小说更新速度全网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