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峥留下的那包草药粉末,被林晚小心地收在炕头的一个小木匣里。手腕的红痕在灵泉水的滋养下已消退得七七八八,但这份看似平淡却沉甸甸的关怀,她舍不得轻易用掉。
接下来的两日,天气依旧干冷。林晚的生活似乎回到了之前的轨道,但心里却像揣了个小暖炉,时不时想起那日暮色中沉默送药的身影。
这日晌午,她正琢磨着午饭,院门外传来一个憨厚的声音:“林知青在家不?”
林晚开门,见是村里的木匠老陈头,手里提着工具箱,脸上堆着朴实的笑容。
“陈大叔?您这是?”林晚有些疑惑。
“哎,是这么个事儿,”老陈头笑呵呵地说,“韩家二小子,就是韩峥,前个儿来找俺,塞给俺几块好木料,非让俺赶紧得空来给你这门窗好好加固一下,上个结实点的插销。俺今儿个活儿忙完了,就过来了。”
林晚一下子愣住了。
韩峥?他居然默默去做了这些?他不仅记得她可能存在的安全隐患,还不动声色地找人来解决?
一股暖流猝不及防地冲撞着她的心扉。她连忙侧身:“快请进,陈大叔,真是太麻烦您了!”
“不麻烦不麻烦!”老陈头摆摆手,走进院子,打量着门窗,“韩二小子心细啊,说你一个人住这老屋,门窗都不牢靠,这大冬天的,又是姑娘家,可得弄结实点,安全第一……他自个儿忙,不然我看他那架势都想亲手来给你弄。”
老师傅絮叨着,开始熟练地测量、敲打。林晚站在一旁,看着老陈头给那扇单薄的木门加装了一道厚实的木插销,又检查了窗户,在不影响透光的情况下做了加固。
整个过程,她的心都像是泡在温水里,酸软而胀满。他总是这样,在她看不到的地方,用最沉默的方式,为她扫清障碍,铺设安稳。
送走陈师傅,林晚反复拨弄着那道新安装的、结实无比的木插销,发出沉闷可靠的“咔哒”声。这声音,比任何动听的话语都更让她安心。
一种想要回报那份沉默关怀的冲动,在她心中愈发强烈。他能为她做这些,她能为他做点什么呢?他常上山打猎,体力消耗定然很大。
目光落在墙角那几块韩峥送来的硬木柴上,一个念头悄然萌芽——利用自已的特殊能力,为他准备一顿像样的饭菜,直接表达感谢。
灵泉……既然能滋养自身,改善体质,那对山间的动物呢?一个大胆的想法窜入脑海。
她心跳微微加速。这很冒险,但值得一试。她不需要走远,只在山脚最外围、绝对安全、能清晰看到村口的地方尝试。
说干就干。她找了一个破旧的粗陶小碗,滴入极少量的灵泉水,又兑上大量的雪水,使其气息变得极其稀薄近乎于无,却仍保留着一丝若有若无的吸引力。她将这点水仔细地洒在山脚一处背风、枯草丛生的岩石缝隙里,然后迅速离开,找了个不远不近、视线极佳的大树后隐蔽起来,屏息等待,手里紧紧攥着一块棱角尖锐的石块。
时间一点点过去,寒风刮过,她的手脚渐渐冻得发麻。就在她几乎要放弃,以为计划失败时,岩石后的草丛忽然传来了细微的窸窣声!
只见一只肥硕的灰野兔,警惕地竖着耳朵,鼻子不停地嗅着,一步步小心翼翼地靠近那处岩石缝隙。它似乎被那极淡却诱人的气息吸引,低头专注地嗅探着。
就是现在!
林晚的心提到了嗓子眼,她用尽全身力气,瞄准野兔的身躯,将手中的石块猛地砸了过去!
或许是运气,或许是那野兔被灵泉气息所惑降低了警惕,石块竟精准地砸中了它的后腿!野兔受惊,凄叫一声,猛地窜起,但伤腿拖慢了它的速度。
林晚没有任何犹豫,立刻从树后冲出,扑了过去!一场短暂而激烈的手忙脚乱的追逐后,她终于用带来的旧麻布袋死死罩住了那只受伤挣扎的野兔。
成功了!她按着砰砰狂跳的心脏,大口喘着气,看着袋子里扑腾的猎物,一种混合着紧张、后怕和巨大成就感的情绪涌遍全身。她没有依靠任何人,靠自己己的智慧和那一点点特殊的依仗,做到了!
她不敢多留,迅速收拾好现场,拎着这份沉甸甸的“心意”,快步下山回了小屋。
一下午,她都沉浸在准备晚餐的忙碌中。处理野兔对她这个前世的美食博主来说不算难事。她将一部分兔肉用盐腌上留着以后吃,另一半则用仅有的调料——一点粗盐和干辣椒,加上问邻居大娘换来的几个土豆,精心炖了一锅红烧兔肉。
小屋外寒风凛冽,屋内却热气蒸腾,肉香混合着土豆的香气渐渐弥漫开来。
暮色渐浓时,肉炖得酥烂入味。林晚将最好的肉块仔细盛放在一个洗干净的大海碗里,又拿了两个热腾腾的窝窝头,用一块干净的布仔细包好,揣在怀里保温。
她端着这份饱含心意与谢意的晚餐,朝着韩家走去。
来到韩家院外,里面传来隐约的说话声。她正踌躇,院门却被拉开了。
出来的是韩薇,小姑娘看到林晚,眼睛一亮:“林晚姐?你咋来啦?呀,好香啊!”
林晚有些不好意思地举了举手里的碗:“我…我做了点吃的,想谢谢你二哥……”
话未说完,韩薇已经惊喜地回头喊:“二哥!快出来!林晚姐给你送好吃的来啦!”
话音刚落,韩峥便出现在了门口。他显然刚放下饭碗,看到端着碗站在暮色里的林晚,冷峻的脸上掠过一丝错愕。
他的目光快速扫过她冻得有些发红的脸颊,最后落在她手中那碗冒着腾腾热气、香气四溢的红烧兔肉上。
“林同志?”他开口,声音低沉。
林晚鼓起勇气,将碗递过去:“韩同志,今天运气好,在山脚碰到只兔子,就炖了……谢谢你让陈大叔来帮我加固门窗,还有…山里的事。一点心意。”
韩峥没有立刻接,他的目光从碗里的肉移到她那双清澈却带着紧张的眼睛上,沉默了几秒。
就在她几乎要后悔自已的冲动时,他伸出了手。那双骨节分明的大手,稳稳地接过了那只沉甸甸的海碗。
“麻烦了。”他低声说。
“不麻烦!”林晚连忙摆手,“你们趁热吃,我先回去了!”说完,她转身就要走。
“等等。”韩峥忽然叫住她。
林晚回头。
只见他将碗暂时递给韩薇,转身快步回屋。没过几秒,他又出来,手里拿着一个空碗,里面装着两个白白胖胖的大馒头,还冒着热气,不由分说地塞到林晚手里。
“换。”他言简意赅,目光不容拒绝。
林晚愣愣地看着手里温热的馒头,心里像是被什么东西猛地撞了一下,酸酸软软,涨得满满的。
“谢谢……”她握着那碗馒头,轻声道。
“天黑,路滑,慢点走。”他看着她,又补充了一句。
“哎,知道了。”林晚点点头,揣着那碗换来的馒头,转身离开。走了几步,她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
暮色深沉,韩家院门口,那个高大的身影依旧站在那里,手里端着她送来的那碗兔肉,目送着她离开。昏黄的灯光从他身后透出,勾勒出他挺拔的轮廓。
她的嘴角,不由自主地,缓缓向上扬起。
怀里的馒头温热,一直暖到了心里最深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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