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月的余光还在沙丘边缘拖出淡红的影子，李文背着云姬踏进冰塔入口时，她的呼吸贴着他的后颈，微弱却持续。冰层深处传来震动，像是某种机械在缓缓苏醒。他没回头，脚下木剑轻点地面，灵脉感知顺着寒气渗入地底，三十里内的植物根系微微震颤，回应着主人的召唤。
第一具活尸从冷冻舱爬出来时，关节发出冰层撕裂的声响。它披着残破的汉军铠甲，胸口插着半截锈刀，腐肉泛着青黑，却稳稳站着。李文将云姬放在一根粗壮的冰晶柱后，木剑插入地面，藤蔓瞬间破冰而出，缠住那具活尸的脚踝。活尸没有挣扎，只是缓缓转头，空洞的眼眶对准了他。
李文眯起眼。这不是失控的躯壳，是被精准唤醒的兵器。
他指尖一动，三只荆棘精灵从袖中滑出，落在活尸周围。它们细小的根须探向地面，分泌出淡绿色的汁液，滴在活尸关节处的黑金黏液上。黏液立刻冒起白烟，活尸动作一顿，手臂僵在半空。李文抓住机会，神识深入地底，灵脉引导冰层下的水脉急速冻结又膨胀，轰然一声，整片冷冻区塌陷，雪浪翻滚着将十几具刚苏醒的活尸吞没。
雪尘未落，冰壁另一侧传来撞击声。
李文没动，额头叶印微微发烫。红柳根系在地下铺开，形成一张无形的声波网，捕捉金属震动的频率。他转身，木剑劈向左侧冰墙，冰屑飞溅中露出一道暗格。一尊冰雕的狼首静静嵌在其中，额头镶嵌着一块青铜刻盘，纹路与云姬怀中的青铜齿轮如出一辙。
他伸手去取。
刻盘刚离位，狼首双眼射出两道冰棱，直取他面门。他侧身避让，冰棱擦过肩头，在身后冰柱上炸出蛛网裂痕。就在此时，雪堆轰然炸开，一只腐烂的手破雪而出，五指如钩，抓向他手腕。他反手挥剑，剑锋划过三根手指，断指落在刻盘表面，血液未凝，反而腾起一缕白气，与刻盘上的纹路短暂共鸣。
他迅速将刻盘塞进云姬怀里，低声道：“护住它。”
活尸群从四面八方破雪而出，有的穿着汉军残甲，有的披着匈奴皮袍，额头刻着巫术符文，动作整齐划一。李文召出橡胶树精灵，透明的防护罩瞬间成形，将云姬罩在其中。他刚退后两步，赤奴的刀光已从侧方劈入，一刀斩断一名匈奴活尸额头的符文带。那具尸体动作立刻迟滞，被后续涌上的藤蔓绞住脖颈，拖入雪下。
防护罩表面开始出现裂纹。
李文抬头，冰塔顶端悬挂的数百根冰锥正微微震颤。他咬破舌尖，精血喷在木剑上，剑身叶纹亮起，灵脉之力顺着冰层直冲塔顶。轰隆声接连响起，冰锥群接连断裂，砸落下来，在活尸群前方堆起一道临时冰墙。碎冰四溅，一具活尸的头颅被砸得粉碎，黑金黏液顺着冰缝流淌，却被迅速冻结。
赤奴退到他身边，刀尖点地，喘着粗气：“出口被雪埋了。”
李文没答，目光落在刻盘上。纹路与齿轮完全吻合，但中央有个凹槽，形状似剑。他将木剑插入其中，叶印光芒骤然增强，刻盘上的纹路开始旋转，投射出九宫格状的星图光影。他闭眼回忆齿轮简牍上的齿距规律，手指微调刻盘角度，光影逐渐稳定。
赤奴忽然抬刀，刀背轻敲冰墙，节奏短促而有规律。敲到第七下时，前方巨石发出沉闷的摩擦声，缓缓升起，露出一条狭窄通道。
李文抱起云姬，快步上前。身后冰墙已经开始崩塌，活尸群正从冰缝中爬出，腐手扒着冰面，发出刺耳的刮擦声。他刚跃上第一级冰阶，整座冰塔发出脆响，塔顶开始倾斜。他回头，木系领域瞬间展开，藤蔓破冰而出，缠住冰阶边缘，形成一条滑道。他抱着云姬滑下，赤奴断后，刀光连闪，斩断追击活尸的腿关节，尸体翻滚着坠入雪坑。
滑道尽头，云姬突然睁眼，空间印记在眉心一闪，五人瞬间出现在冰原之上。
身后，冰塔轰然倒塌，雪雾弥漫。李文将云姬放下，她靠在冰面上，指尖轻触刻盘，残存的空间力缓缓注入。星图光影再次浮现，这次更加清晰，八个光点在西域版图上闪烁，四个位于已探明的冰塔位置，另外四个隐没在未知区域。
李文盯着光影，脑海中快速比对已知地形。赤奴蹲在一旁，用雪擦拭刀上的黑金黏液，忽然皱眉。他翻转刀柄，暗格中滑出半张羊皮卷，边缘焦黑，但纹路与刻盘上的星图部分重合。
他刚要开口，羊皮卷背面突然浮现四个血字——大汉龙脉。
李文伸手去接，赤奴却猛地抽回手，刀柄一转，将羊皮卷压在冰面上。他的眼神变了，不再是单纯的警惕，而是某种被触动的记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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