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粒从窗缝滑落,在罗盘边缘堆成一道细线。李文没动,只将陶罐轻轻推至铜镜前,三封炭信并列排放,指印朝上。他取出一枚铜板,压在第一封信的右下角,微微倾斜,光线下纹路清晰重合。
“压力点一致,笔迹倾斜角差三度。”他说,“是同一个人在指挥。”
亲卫站在门边,手按刀柄,“那三人只是传话的?”
“传话也要轮换,说明背后有人懂反侦。”李文指尖轻敲陶罐,“换人。”
亲卫点头,转身出去。不到一盏茶功夫,脚步声再次响起,一人被带入,穿着粗布衣,脸上有道旧疤。是西营俘虏。
李文打量他片刻,“能装得像流民吗?”
那人低头,“我本就是流民。”
“好。”李文从袖中取出一枚染墨的布片,递过去,“明日取粮时,让它‘不小心’掉在第七帐门口。”
布片上写着:“寅时三刻,枯泉北。”
亲卫问:“真要改道?”
“不。”李文摇头,“粮道早已南移。这是饵。”
他转向红柳哨站方向,抬手一召。一株红柳精灵从沙丘后浮现,枝条微颤。他将一粒夜光草种子嵌入其主根,低语:“触信即亮。”
红柳精灵沉入沙地。
次日清晨,流民照例排队取粮。新来的“流民”站在第七帐外,手一滑,布片落地。他弯腰捡起,动作迟缓,像是慌乱。
没人注意他右手在袖中轻轻一抖,一粒微不可见的种子滑入沙缝。
李文在了望台偏室,铜镜前静坐。镜面平静,红柳未动。
他知道,对方不会立刻行动。
果然,整日无事。
入夜,风起。
子时刚过,铜镜边缘闪过一道微光,极短,如星点掠过。
李文起身,推开窗。远处红柳枝条轻轻一颤,树脂珠连成一线,指向枯泉北。
他没下令。
“让沙狐去。”他说。
沙狐低吼,冲入夜色。李文随后跟出,脚步轻缓。枯泉北沙地平整,无帐无痕。他蹲下,指尖划过沙面,触到一丝湿意。
“有人来过。”他说。
亲卫上前,用矛尖拨开表层。沙下露出一道刻痕——半只狼头,角带钩,与匈奴图腾一致。
“回应了。”李文站起身,“他们信了。”
他命人将刻痕拓下,带回偏室。铜镜前,他将拓片与三封炭信并列,比对线条粗细、下刀角度。一致。
“接头方式确认。”他说,“沙地刻符,风一吹就散,不留证据。聪明。”
亲卫问:“下一步抓人?”
“不急。”李文取出罗盘,以血启地脉微光,扫向安置区。七帐之下,震动痕迹清晰。其中三帐,夜间足迹交错,形成固定路线:一人出帐,绕水井,至马厩;一人随后跟进,停留片刻;第三人则始终守在帐内。
“轮值三人组。”他说,“一个传,一个写,一个掩护。”
他将罗盘收回,从陶罐中取出那根断丝,搭在拓片旁。丝线拉力极强,断口平整,绝非自然断裂。
“这不是普通奸细。”他说,“是训练过的信使。”
亲卫低声问:“那我们还放消息?”
“放。”李文点头,“但这次,换内容。”
他提笔在羊皮卷上画图:一条隐蔽小路,通往玉门关方向,标注“守卫空档:卯时一刻”。又在旁写:“运粮队改道南线,寅时出发。”
图成,他将卷轴卷起,塞进第七帐门缝。
当夜,子时四刻。
铜镜再次微闪。
红柳树脂珠亮起,持续三息。
李文起身,带人直奔枯泉北。
麦芒精灵早已布网,根系如银线渗入沙层。他踩在网面,脚下传来震动——两道脚步,一前一后,节奏稳定。
沙狐伏在沙丘后,鼻翼微张。
不多时,两道黑影出现。一人蹲下,从怀中取出骨刀,在沙地刻下符号:北语“收到”。
另一人警戒四周,手按腰间皮囊。
李文抬手。
沙狐突袭,扑向刻符者。那人反应极快,翻身就滚,但麦芒网骤然收紧,根系缠住脚踝。他摔倒在地,沙狐一扑压上。
另一人拔腿就跑,但刚迈出两步,脚下沙层塌陷——麦芒网下另有陷阱,他半身陷入,动弹不得。
亲卫上前,将两人按倒。
李文走过去,蹲下,从逃者皮囊中抽出一卷炭信。未写完,只有一句:“南线有伏,速改道。”
他冷笑,“他们知道是假的,还来接。”
亲卫问:“这两人怎么办?”
“带回去。”李文站起身,“一个都不能少。”
次日清晨,粮台前聚满流民。
李文立于高台,身后摆着一张木桌,桌上陈列陶罐、铜板、炭信、拓片、断丝,还有一株夜光草精灵,根部微光未散。
三名原流民被押上,低头不语。被俘的两名信使跪在旁侧,脸上有沙痕。
李文开口:“这七人中,三人是奸细,两人是信使,两人是受蒙流民。”
众人哗然。
他拿起第一封炭信,“此信写于前夜,指印与第七帐某人完全吻合。”
又取铜板,“此印为昨夜取粮时所留,拇指纹路一致。”
再展拓片,“此符刻于枯泉北,笔法与信中图腾相同。”
最后,他取出那株夜光草精灵,“此物藏于假流民怀中,触信即亮,红柳已录其光。”
他扫视人群,“三人轮值,一人传信,一人写密,一人掩护。接头用沙地刻符,风一吹就散,不留痕迹。手段老练,非寻常马贼可为。”
流民们低头,无人言语。
李文将炭信投入火盆,火焰腾起。
“主谋已擒。”他说,“其余附从,不予追究。”
他指向三名原流民,“此三人,知情不报,编入苦役队,由植物精灵监督劳作。”
又指两名信使,“此二人,为敌效力,当斩。”
亲卫上前,将两人押至沙丘后。
片刻,刀落声起。
李文走下高台,对亲卫说:“把那条‘南线有伏’的假情报,再传一遍。”
“还要放消息?”
“当然。”李文淡淡道,“让他们继续改道,往北线走。”
“北线是流沙谷。”
“我知道。”他说,“沙鬃狼最近饿得很。”
亲卫愣住,随即明白。
李文转身走向偏室,脚步未停。桌上陶罐还开着,里面四封炭信并列,最后一封是昨夜新缴的,墨迹未干,指印清晰。
他取出罗盘,翻转背面,血珠滴落,光纹一闪。
指针缓缓转动,最终停在西北方向。
他盯着那根断丝,轻轻捻动。
丝线另一端,似乎还连着什么。
他将丝线绕上铜纹,轻轻一拉。
罗盘震动了一下。
红柳哨站方向,一株红柳突然剧烈颤动,树脂珠连闪三下。
李文抬头,看向沙丘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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