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雨后的阳光斜照在便利店玻璃上,李添一蹲在货架前补货,指尖掠过关东煮的竹签时顿了顿——第三格冰柜边缘的刻痕泛着淡金,像是有人用指甲油描过“癸酉年七月初七”的字样。李镇河趴在婴儿车里啃磨牙棒,口水糊在冰柜玻璃上,竟隐约显出滇南沉船的轮廓。
“老李!你家冰柜成精了!”李二牛举着直播杆冲进来,镜头怼着冰柜里蠕动的速冻饺子,“这‘富贵人家’的logo咋变成蛇母纹了?工商局不管管吗!”
刘美婷的高跟鞋声从后仓传来,香奈儿丝巾系着的奶嘴晃过李添一眼前:“工商局管天管地,管得了三百年前的酸菜发酵?”她指尖弹开一罐可乐,气泡涌出的瞬间,便利店突然闪过全息投影——三百年前的沉船甲板上,张天师正往青铜鼎里倒老坛酸菜汁。
霓虹灯牌“滋啦”亮起“正常营业”的红光时,第一粒翡翠雪刚好落在关东煮汤锅里。李添一舀着汤勺的手顿了顿,浓汤表面浮出阿鳞的虚影:“爹爹,阿鳞的糖存在收银机夹层......”
李二牛正往酸菜坛子贴二维码标签,闻言手一抖,发酵汁液溅到直播手机屏上:“这算阴间电子支付?”扫码弹出的却是三百年前的当票,写着“典当纯阴童子泪三滴,换关东煮十串”。
刘美婷的高跟鞋尖踢开冰柜门,冷气涌出凝成微型锁龙井模型。井底沉着的不是青铜匣,而是李镇河昨夜啃剩的磨牙棒,表面布满卦象牙印:“儿子,你这是在给《周易》写注脚?”
便利店突然震颤,货架上的泡面包装集体翻面。李添一摸出盲杖点地,杖头龙纹咬住某包“老坛酸菜”面——包装袋背面浮现沉船队航海图,墨渍混着辣椒油,标注出骊山地宫的坐标。
“坎水位偏移三寸七分......”李添一蘸着关东煮汤汁在地面画符,“二牛,泼酸菜汁镇住离火位!”
李二牛肉疼地掀开祖传酸菜坛:“这可是腌了二十年的老卤!”发酵的汁液泼向货架的刹那,全店灯光骤暗。冰柜深处传来阿鳞的嬉笑,第三格抽屉自动弹开,滚出裹着翡翠糖纸的水果硬糖——正是三个月前孩童偷藏的存货。
刘美婷的鎏金凤簪突然脱手,簪尾翡翠龙鳞片片飞起,在空中拼出便利店监控画面:三百年前的张天师正往冰柜塞青铜钥匙,钥匙柄上缠着“富贵人家”的包装丝带。
“敢情咱家冰柜是跨世纪保险箱?”李二牛用钢筋撬开收银机,钢镚堆里滚出半枚带血玉珏,与李镇河后颈的胎记严丝合缝。
李添一抱起儿子,发现孩童掌心逆鳞正在褪色:“墨九爷的病毒清空了?”
“清空了九成九。”刘美婷扯开衬衫领口,锁骨下的二维码纹身泛着青光,“还剩个小数点,在......”
玻璃门突然被撞开,穿外卖服的男人浑身湿透:“您......您的外卖。”保温箱缝隙渗出翡翠黏液,在地面汇成“0.01%”的荧光数字。李镇河突然伸手去抓保温箱,指尖触到箱体的刹那,全店电子设备弹出弹窗:【杀毒进度99.99%,残余病毒:李镇河.avi】
“东北玄学来也!”李二牛抡起酸菜坛子扣住保温箱。发酵汁液与翡翠黏液相融,在墙面蚀出便利店三年后的画面——阿鳞的虚影正在冰柜前偷吃雪糕,脚踝上缠着的青铜锁链寸寸断裂。
李添一的盲杖突然自主书写,在收银小票背面刻下卦辞:“乾为天,坤为地,人心即收银机。”
刘美婷撕下卦辞贴到冰柜门,翡翠雪骤然凝成钥匙形状。钥匙插入锁孔的瞬间,货架上的泡面包装恢复原样,“富贵人家”商标下多出行小字:【本产品曾参与镇龙行动,保质期三百年】
暴雨毫无征兆地倾盆而下。李二牛指着马路对面怪叫:“那外卖员咋还在历史里兜圈?”霓虹灯牌映出骑手的身影,正穿梭在三百年前的滇南古道与现代街区间,保温箱里甩出的关东煮签子插满时空裂缝。
“他送的是因果律快递。”李添一给儿子擦口水,“咱家冰柜是最后一站。”
刘美婷点燃细烟,烟灰坠地凝成∞符号:“重生不是终点,是下轮溯游的起点。”
当最后一滴翡翠雪融化时,便利店恢复往昔喧闹。李镇河抓着阿鳞藏的糖果酣睡,冰柜第三格深处,某袋速冻饺子轻微鼓动——包装袋上的生产日期,正从2023年缓缓跳向三百年前的黄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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