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仑端着茶盏的手微微一顿，眼底闪过一丝了然，轻笑道：“东归，东归，从东面而归……这不就是说的我大哥叶鼎之吗？”他忽然拍了下额头，“倒是忘了一件事。前几日在名剑山庄，本想对东君说，等论剑大会结束，便告诉他大哥到底还活不活着，结果被阿厌那股戾气一闹，倒把这事给耽搁了。”
英磊闻言，手里的抹布都放了下来：“是舅舅吗？‘东归’这名字，原来是盼着舅舅回来？”
柳月收起扇子，指尖敲了敲桌面：“当然了。当年鼎之一家出事后，所有人都以为他不在了，只有东八不肯信。后来他为了实现‘名扬天下’的愿望，偷偷揣了家里的地契，跑到几百里外的柴桑城，在龙首街最繁华的地方开了家酒肆，就叫‘东归’。”
他顿了顿，语气里添了几分感慨：“也是在那儿，他认识了雷二、剑三、轩六他们，一群人凭着一股冲劲闯出名堂。后来他成了雪月城城主，便在雪月城也开了家‘东归’酒肆，这名字一叫就是这么多年，说到底，还是盼着鼎之能有一天，真的从东面回来。”
墨晓黑在一旁补充：“东八那人看着大大咧咧，心里却比谁都念旧。”
正说着，一道红光闪过，朱厌带着叶安世凭空出现在庭院里。叶安世手里还攥着个桃子，显然是从望城山带回来的，见到离仑就嚷嚷：“阿离叔叔！我们回来了！赵师兄给了我好多桃子，可甜了！”
朱厌则往石凳上一坐，伸手就去够茶盏，灌了大半杯才喘过气：“可算回来了，那破望城山的灵气真呛人……哎，你们在说什么呢？”
离仑给他续了杯茶，把刚才的话简略说了说。朱厌听完嗤笑一声：“舅舅？那家伙要是真能回来，太阳都得从西边出来。不过那‘东归’酒肆的酒还没喝过，不知道比压制戾气的玉膏水差多少，会不会和阿离酿的茶一样好。”
叶安世啃着桃子，含糊道：“远舟叔叔，舅舅是谁啊？”
离仑摸了摸他的头，轻声道：“是你爹爹。”
叶安世愣了愣，桃子核从手里掉下来，眼睛忽然亮了：“那……那爹爹会回来吗？像‘东归’的名字一样，从东面回来？”
离仑没有立刻回答，只是望着院外的远山，眼底掠过复杂的情绪。柳月打圆场道：“说不准呢，这江湖上的事，谁说得准？来，安世，英磊哥哥给你留了桃酥，快拿去吃。”
叶安世被桃酥吸引，蹦蹦跳跳地跑向厨房。朱厌看着离仑的侧脸，伸手碰了碰他的胳膊：“想什么呢？”
离仑摇摇头，端起茶盏抿了一口：“没什么。只是觉得，若真能开店，开在‘东归’旁边，倒也不错。”
苏慕遮摇着扇子，笑道：“这倒是缘分。一边盼着人归，一边煮着茶暖，倒像是把江湖的念想，都泡在这茶里了。”
晨阳正好，透过槐树叶落在茶盏上，漾起细碎的光。关于“东归”的旧事，关于未归人的念想，都随着茶香漫开，轻轻落在寒水寺的庭院里，成了又一段未完待续的故事。后院的小竹精们抱着新抽的嫩芽，悄悄听着这些话，仿佛也在为那个名叫“东归”的念想，添了几分期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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