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座高台在震颤,裂缝边缘的红光忽明忽暗,像是喘息到了极限的胸膛。林小满跪坐在石缝旁,左手五指深陷进裂口边缘,掌心与残铃紧紧贴合。她的右手指尖还在滴血,一滴接一滴,渗入地底深处,激起一圈圈微弱却持续的能量涟漪。
她能感觉到,那根倾斜的石柱内部已经开始崩解,黑气在其中翻滚、倒灌,像是一头被困住的野兽正疯狂撞击牢笼。可就在她以为胜利即将到手时,高台上的人影猛然抬头。
祭坛操控者双目赤红,嘴角扬起一丝近乎癫狂的笑。他双手结印的速度骤然加快,原本断裂的符文竟开始逆向重组,一道道新的刻痕从地面蔓延而出,如同蛛网般缠绕向裂缝四周。黑气不再散乱喷涌,而是被强行抽回,凝聚成一条条扭曲的文字锁链,在空中盘旋蓄势。
林小满瞳孔一缩。
这不是修复,是引爆。
她立刻明白过来——对方要将剩余的所有力量集中在一点,以祭坛为核心,发动同归于尽的冲击。一旦成型,不只是她和陈砚会被吞噬,连周予安最后一丝灵光也将彻底湮灭。
不能再等了。
她猛地抬头,目光扫过前方那道半透明的身影:“挡住他三秒!”
周予安没有回头,只是轻轻点了点头。下一瞬,他整个人冲出,双臂张开,魂体中爆发出最后的灵力。一层薄如蝉翼的屏障在他身前展开,泛着淡淡的微光,像是雨夜中撑起的一把纸伞,脆弱却坚定地挡在了所有人面前。
黑气轰然撞上屏障。
刹那间,空气仿佛凝固。那层光膜剧烈震荡,表面迅速浮现出细密的裂痕,每一道都伴随着幽蓝光芒的闪烁。周予安的身体猛地一颤,嘴角溢出一缕淡青色的雾气,那是魂核受损的征兆。
林小满想上前,却被反冲之力狠狠掀退。左腿旧伤瞬间撕裂,膝盖砸在地上,痛得她眼前发黑。她咬牙撑住身体,不敢有丝毫松懈。
屏障还在撑着,但已经摇摇欲坠。
她闭上眼,将全部感知集中于掌心。残铃与裂缝之间的共鸣变得紊乱而急促,每一次冲击都让能量波动扩大一分。她忽然意识到——每一次屏障承受攻击,裂缝内的震荡频率就会随之增强。这并非单纯的防御,而是在为最终一击积蓄力量。
“再撑一次……就够了。”她低声说,声音沙哑得几乎听不清。
话音落下,她咬破舌尖,血腥味在口中弥漫开来。剧痛让她神志一清,体内残存的灵力顺着经脉奔涌而下,尽数灌入左手。她五指更深地嵌进石缝,指尖传来灼烧般的刺痛,皮肤开始皲裂,鲜血顺着指缝滑落,滴入裂缝之中。
残铃微微震颤,发出一声极低的嗡鸣。
就在这时,头顶传来一声嘶吼。
祭坛操控者双臂高举,所有黑气汇聚成一道旋转的黑色光柱,携着无数破碎的文字锁链,如同巨蟒般俯冲而下。那一瞬间,整个空间都被压迫得扭曲变形,地面裂开数道新痕,碎石飞溅。
光柱狠狠砸在屏障上。
“砰——!”
屏障炸裂,碎片四散,如同玻璃被重锤击碎。周予安整个人被狠狠抛飞出去,后背重重撞在断裂的石柱上,又无力滑落,摔在林小满脚边。他的身形几近透明,轮廓模糊,只有胸口还残留着极其微弱的起伏。
林小满也被气浪掀翻,后背撞上另一截断柱,喉头一甜,一口血喷了出来。她强忍剧痛,右手死死扣住残铃,左手仍维持着插入裂缝的姿态,指节因用力过度而颤抖不止。
她缓缓睁开眼。
周予安躺在她身旁,艰难地抬起手,指尖轻轻碰了碰她染血的衣角。动作很轻,像是怕惊扰什么,又像是在传递某种无声的信号。
她懂了。
她深吸一口气,将残铃高高举起,对准裂缝核心。体内的灵力早已枯竭,此刻支撑她的,只剩下最后一口气,最后一念。
这一击,不是为了执念,不是为了轮回,也不是为了谁的眼泪。
是为了终结。
残铃在她手中剧烈震颤,铃内那点微光忽明忽暗,仿佛随时会熄灭。但她知道,只要它还在响,就还能再拼一次。
祭坛操控者站在高台中央,双手依旧结印未解,黑气环绕周身,脸上仍带着那种近乎病态的冷笑。他的身体也在颤抖,显然这一击也耗尽了他的力量。两人僵持着,像是两柄刀锋相对的剑,只等最后一道风来决定谁先折断。
林小满盯着那道裂缝,眼中没有恐惧,也没有犹豫。
她手腕一沉,残铃朝着裂缝中心猛砸下去。
铃身尚未触及裂口,一股强大的反推力便迎面袭来。她的手臂被震得发麻,虎口崩裂,鲜血顺着铃身滑落。但她没有收手,反而加大力道,硬生生将铃压向裂缝。
“咔——”
一声脆响。
不是金属断裂,也不是石柱崩塌,而是某种更深层的东西终于被触动。整座祭坛猛地一震,顶部黑雾剧烈翻腾,几道尚未完全成型的锁链当场断裂,化作灰烬飘散。
祭坛操控者的笑容第一次凝固。
他双手猛地一抖,结印的手势出现短暂迟滞。那一瞬间,林小满清楚地看到,他眼中有了一丝动摇。
就是现在!
她咬紧牙关,将全身重量压上残铃,左手五指猛然收紧,指甲在石缝中刮出几道血痕。铃身终于触碰到裂缝核心,微光骤然暴涨,如同点燃了最后一根火柴。
整座高台剧烈晃动,地面符文一块接一块熄灭,黑气从石柱内部喷出又被倒灌回去,形成一个不断收缩的漩涡。祭坛操控者踉跄后退一步,双手仍在试图稳住阵法,可他的动作已显凌乱,气息紊乱。
林小满伏跪在地,右臂彻底失去知觉,左手仍死死握着残铃,铃身一半嵌入裂缝,一半露在外面,微微颤动。
她抬头看向高台。
那人正缓缓抬手,指尖划过空气,似乎想重新勾勒符文。可他的手指在发抖,额角渗出血线,嘴唇翕动,却没发出声音。
她知道,对方也到了极限。
她慢慢撑起身子,单膝跪地,左手握住残铃底部,准备做最后一击。
就在这时,耳边传来极轻的一声。
像是纸页翻动。
她没有回头,也不敢回头。但她知道,那片写着告白的纸角,一定还在原地静静躺着。
她的手指缓缓收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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