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山哨所的血还没擦干净,黑石峒峒的气氛就彻底变了味。
以前是防着外头的飞机大炮,现在还得提防着身边摸黑下刀子的。
俩哨兵死得忒惨,喉管叫人利索割开,连声喊都没来得及。
枪丢了是小事,这手法太他妈专业了,根本不是缅军那帮废物能整出来的。
林凡脸色铁青,蹲在哨所边上瞅着那俩并排躺着的弟兄,牙咬得咯吱响。
韩德胜蹲旁边,拿刺刀扒拉着泥地里的鞋印子,眉头拧成了疙瘩。
“支队长,你看这印子…”
韩德胜拿刀尖点着几个浅坑,“靴底纹路怪得很,不是英国佬的 pattern 37,也不是老美的大头靴,更不是缅军的破草鞋。
倒像是…像是专门订做的山地作战靴,鞋钉排列方式我好像在哪儿见过…”
林凡凑过去细看,那鞋印前掌宽,后跟窄,钉印深而均匀,确实不是常见制式。
他脑子里闪过雾瘴谷那些日本人的影子,又想起哈里森身边那俩眼神跟刀子似的护卫。
“王雷!”林凡低吼一声。
“到!”王雷拎着冲锋枪窜过来,眼睛通红。
“带你的人,顺着脚印追!
活要见人死要见尸!记着,碰上硬茬子别硬拼,咬住了就行!”
“明白!”王雷一挥手,带着十几个最彪悍的老兵猫腰钻进了林子。
林凡站起身,目光扫过围过来的众人,最后落在方顾问脸上。
方顾问还是那副死人样,背着手站在那儿,倒是他身后那俩技术兵,眼神一个劲往鞋印上瞟。
“方顾问见多识广,瞅着这路子像哪家的?”林凡冷不丁问了一句。
方顾问推推眼镜,蹲下身仔细看了看,摇摇头:“手法很专业,像是经过特殊训练的小队。
靴印…确实少见,不过二战时期日本一些特战单位用过类似的山地靴,德国勃兰登堡部队也有定制靴的传统。
当然,也可能是某些私人武装的装备。”
这话说了跟没说一样,还顺手把水搅得更浑。
林凡没再追问,转身对陈剑下令:
“传令!全山戒严!所有岗哨加倍!
明哨暗哨结合,口令一小时一换!
没有我和韩参谋长的手令,任何人不得调动部队、不得进出核心区域!
特别是…”他顿了顿,“弹药库、炮位、电台房,给我派绝对可靠的老兵守着,生面孔靠近一律拦下!”
命令一下,整个山头顿时风声鹤唳。
原本就神经紧绷的士兵们更是看谁都像奸细。
北边来的顾问组被“请”到了指挥部旁边的独立掩体里,美其名曰保护,实则软禁。
方顾问倒也没闹,很配合地待着,还主动交出了随身配枪。
后半夜,王雷那边还没消息,江对岸先闹腾起来了。
缅军突然朝东岸几个前沿阵地猛轰,炮弹咣咣砸了半个钟头,听着热闹,却没伤着啥人,像是故意捣乱。
“勃固这老小子又抽什么风?”韩德胜举着望远镜骂娘。
林凡没吭声,心里门清。这是配合着呢,想把水搅浑,掩护那些摸进来的耗子。
天快亮时,王雷终于带人回来了,一个个浑身挂彩,抬着俩重伤的弟兄。
“逮着了!”
王雷把缴获的一支怪模怪样的冲锋枪扔地上,眼睛冒火,“狗日的藏在水帘洞那边的暗河里,一共五个,装备精良,配合忒麻利!
折了咱们三个弟兄才拼掉他们四个,跑了一个重伤的!”
林凡捡起那枪,入手沉得很,结构从没见过,枪管短粗,消音器做得极好,弹匣弯度很大。
“认识吗?”他问凑过来的王铁锤。
王铁锤摆弄半天,摇摇头:“邪门玩意儿,不像英美的制式货,倒有点像…有点像德国佬的mp40改的,可细节又对不上。”
陈剑从缴获的背包里翻出些零碎:
压缩口粮没商标,急救包是德式但没标记,还有个小巧的无线电,拆开一看,零件焊点粗糙,像是作坊攒的。
最蹊跷的是在一个死尸贴身口袋里搜出张揉烂的纸片,上面用铅笔潦草画着黑石峒峒的炮位分布和…指挥部的位置!
标注用的是英文缩写,但语法别扭。
“支队长!”
一个通讯兵气喘吁吁跑来,“刚截获一段不明短波信号,加密方式很老套,内容破译了,就一句话:‘蜂巢受损,工蜂归巢’。
信号源…就在附近山里!”
蜂巢?工蜂?林凡心里猛地一咯噔。这代号他见过!在雾瘴谷那份日本笔记里!
“搜山!挖地三尺也要把跑掉的那个找出来!”林凡厉声下令。
折腾到日头高挂,终于在一条石缝里揪出了那个奄奄一息的袭击者。
军服扒了,里头是件没标识的黑色作战服,身上没纹身,没证件,牙冠也没特殊打磨,纯粹的工具人模样。
审是审不动了,眼看就要断气。
方顾问主动请缨去“看看”,在尸体旁蹲了会儿,回来对林凡说:
“此人右手虎口和食指茧子极厚,是长期使用特定型号冲锋枪和攀爬工具形成的。
这种训练模式…很像二战时期德国SS特种部队和日本‘挺进队’用的法子。”
他顿了顿,又补了句:“当然,也可能是有人刻意模仿,故布疑阵。”
正说着,陈剑拿着刚收到的密电过来,脸色古怪:“支队长,仰光那边咱们的人递出来消息,说最近黑市上有人在重金收购…日军遗留的‘特殊物资’,尤其是跟‘金百合’和‘蜂巢’有关的。
接头的是个生面孔,但用的都是国民党残军的路子。”
国民党?日本人?德国装备?林凡觉得脑袋嗡嗡的。这潭水太浑了。
还没理清头绪,哈里森的信使又乘着小船过来了,这次直接递了份书面通告,语气硬得硌牙:
美方对黑石峒峒“屡次拖延敷衍”深感不满,要求林凡必须在四十八小时内就“第三方袭击事件”及“防空武器来源”做出“明确且令人满意的解释”,否则将“重新评估双方合作关系及援助力度”。
压力从四面八方挤过来,林凡感觉太阳穴突突直跳。
他把自己关在指挥部里,对着地图和那堆乱七八糟的证据琢磨了半个钟头, 一脚踹开门。
“陈剑,给哈里森回话:
黑石峒峒遭遇不明身份精锐小队袭击,损失惨重,经查,袭击者使用的装备及战术与二战时期日德特战单位高度相似,且其目标直指我核心指挥机构及防空阵地。
我方有理由怀疑,此为某方势力(暗指国民党)为破坏缅北稳定、嫁祸英美、并窃取日军遗留资产所为之卑劣行径。
详细证据及俘虏口供(其实人已经死了)正在进一步整理,待完成后即刻提交。”
“另外,”
林凡眼中闪过一丝狠厉,“‘无意中’向哈里森透露,被击毙的袭击者身上,发现了…疑似与英国驻仰光情报站有关的私人物品(其实没有,纯属栽赃)。”
“再给北边发报:‘蜂巢工蜂现身,蛰伤我部,疑与海岛残匪及旧日轴心国余孽有关。
顾问组建议甚佳,然敌情复杂,恐需更深层次协作以应对。
盼增派技术支援,特别是通讯侦测及反特工装备。’”
两边下注,互相泼脏水,把水搅得更浑!
命令传下去,林凡独自走到山崖边。
脚下是滚滚江水,对岸是虎视眈眈的缅军,身后是心思各异的“盟友”和看不见的敌人。
他捏紧了拳头。这棋越下越险,但也越下越有意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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