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以。”张远点头应道,目光平静地落在魏续脸上。无论丁原他们如何作想,暂时停战,共抗鲜卑也符合人民军的利益。
魏续脸上立刻绽出喜色,拱手道:“就知道张首席深明大义,不愧是能成大事的人。”
张远又与他闲聊了几句,多是些边境防务的闲话,诸如鲜卑骑兵的习性、羌人部落的动向,魏续倒也知无不言,只是话里话外总透着几分试探。
聊罢,张远便让廖文好生招待这位使者,嘱咐礼数上不可怠慢。
送走魏续,张远转身回到帐中,再次收拾行装。他实在惦记着徐晃那边,想亲眼看看天井关的战局究竟如何,曹操与徐晃之间,到底是谁占了上风。
然而行装刚备好,帐外就传来一阵急促的马蹄声,一匹快马从北边疾驰而来。
令狐娇从雁门送来的战报被递到张远案前,字迹潦草,显然是急就而成。
战报上写得简明:鲜卑铁骑南下入侵,已被击退,但敌军主力未损,仍在边境游弋,长城防线压力极大,若能调拨些兵力支援,便可更稳妥地守住关隘。
末尾还附着一份立功将士的名单,墨迹洇了好几处,像是被汗水打湿过。
张远捏着战报,眉头紧锁。
他太了解典韦和令狐娇的性子了——这两人都是宁折不弯的硬骨头,若非真到了捉襟见肘的地步,绝不会开口求援。
他在帐中来回踱步,片刻后,停下脚步,扬声道:“李大目!”
李大目闻声掀帘而入:“首席,啥事?”
“你带上艾所有赤卫队,即刻驰援雁门。”张远沉声道,目光锐利如刀,“告诉典韦和令狐娇,长城是咱们的脊梁骨,一寸土地都不能让给异族!”
李大目却皱起了眉,瓮声瓮气地说:“我走了,你身边咋办?就那一千警卫队,够不够用?杨奉那帮人刚过来,保不齐有二心。”
“放心。”张远拍了拍他的胳膊,掌心的温度透过衣料传过去,“我身边的警卫队都是从死人堆里爬出来的精锐,应付寻常情况绰绰有余。快去准备,粮草让廖文即刻调拨,务必天亮前出发。”
李大目知道事态紧急,不再多言,抱拳应道:“那成,我这就去!”说罢转身大步离去。
看着李大目消失的背影,张远心里仍有些沉甸甸的。但眼下兵力实在捉襟见肘,只能寄望于令狐娇他们能撑住。
他正准备再次动身南下,又一封急信送到了——是刘兰从太行山大营发来的,说张举、张纯派了使者来,已经打发使者往这边来了,让他务必等一等,信里还特意加了句“此二人虽豺狼心性,或有可利用之处”。
“这两个家伙,找我做什么?”张远有些意外。
张举、张纯虽也打着反汉的旗号,却靠着煽动乌桓人叛乱起家,所过之处烧杀劫掠无所不为,张远打心底里瞧不上他们,从没把这伙人当成真正的义军。
更何况,不久前双方还在灵丘、中山一带打得你死我活,彼此损兵折将,怎么突然派起使者来了?
虽满心疑惑,但既然使者已在途中,张远还是决定等一等。
夜里歇下时,他才想起令狐娇战报后附着的立功名单,便取出来就着烛火翻看。
上面大多是些熟悉的名字:典韦身先士卒,斩将三人;凌豹巧设伏兵,缴获战马五十匹……这些都在意料之中。直到看到一个名字,张远的目光猛地顿住了——高顺。
名单上写着,高顺所率小队在某次遭遇战中以少敌多,面对三倍于己的鲜卑骑兵,硬生生顶住了三次冲锋,死战不退,最终守住了侧翼防线,为大军反击争取了时间。
战况之惨烈,韧性之顽强,连素来严苛的典韦都在旁边加了句“勇毅可嘉,堪为表率”。
“高顺?!”张远不由得坐直了身子,心里一阵悸动。不会是同名同姓吧?毕竟这般骁勇善战、能打硬仗的人,哪能这么巧就出现在自己队伍里?
他摩挲着那个名字,指尖划过粗糙的纸页,沉吟起来:史书记载高顺出身陈留高氏,但从没说过他不能离开陈留。
况且,历史上也没明确记载他何时投奔的吕布,说不定就是在这前后,他流落到了并州,因看不惯官府苛政,阴差阳错加入了人民军……这么一想,倒也合情合理。
若是真的高顺,那可真是捡到宝了。张远嘴角忍不住微微上扬——多一位将才,人民军就多一分力量。
不过,他也并未因此太过激动。在他看来,人民群众中从不缺人才,刘兰、令狐娇、谷雨、彭虎、凌豹……这些不都是一步步从底层拼出来的猛将吗?
比起执着于“历史名将”,他更看重在实战中培养、挖掘属于人民军自己的骨干。
正思忖间,南边传来了消息,一好一坏。
好消息是徐晃打赢了,不仅击退了曹操的反扑,还趁势夺回了天井关,死死扼住了上党通往河内的要道,缴获的粮草足够支撑守军三月之用。
坏消息是,朱儁用计突袭了张燕的黑山军,假意分兵袭扰,实则亲率精锐直扑黑山军大营,张燕猝不及防,战败溃退,元气大伤,已无力再牵制朱儁的主力。
如此一来,原本计划的“张燕牵制、徐晃夹击”战略彻底落了空。
天井关的争夺战不仅没能结束,反而要面对更难缠的对手——朱儁麾下的中央禁军。
张远揉了揉眉心,暗道一声“棘手”。朱儁久经沙场,用兵老辣,又熟悉义军战法,比曹操难对付得多,这一仗怕是不好打了。
又等了几日,张举的使者终于到了。
那使者穿着一身锦袍,倒是礼数周全,一见张远便拱手行礼,语气恭敬得有些过分:“张首席,我家天子特命在下前来。
我等与贵军同属反汉义军,理应携手共进,匡扶乱世。
先前在中山、灵丘一带,双方多有误会,给贵军造成了损伤,我家天子命在下代为致歉,还望首席海涵。”
张远笑了笑,语气带着几分调侃:“要说道歉,也该是我们向你们道歉才是。
毕竟战场上,我们的彭虎、凌豹都是毛头小子,年轻气盛不懂事,没少伤了贵军的弟兄,实在对不住。”
使者连忙摆手,脸上堆着笑:“首席说笑了。当初是我军先占了贵军的地盘,理亏在先,自然该由我们致歉。”
张远脸上的笑容淡了些,语气转冷:“这话倒是在理。只是不知贵军的歉意,是只嘴上说说,还是真有诚意?”
使者似乎早有准备,从容道:“我军愿将中山归还贵军,以此表诚意,如何?”
张远嗤笑一声,毫不留情地戳破:“归还中山?据我所知,那地方如今一半在贵军手里,一半被地方豪强割据,你们怕是说了不算吧?”
使者脸上并无尴尬之色,好似张远的回答在他预料之中,随即又道:“首席说的是。是我等考虑不周了。这样,若我军南下拿下冀州,愿将冀州的一半土地赠予贵军,如何?”
张远眉头一挑,来了兴趣——这才像是正题。他坐直了身子,淡淡道:“愿闻其详。冀州广大,如今多在汉军手中,公孙瓒也不是个好对付的角色,贵军凭什么说拿就拿?”
使者顿时来了精神,唾沫横飞地吹嘘起来:“我家天子与安定王已联合乌桓诸部,合计拥兵十万,近日正准备大举南下。
冀州郡县多有我等内应,拿下全境不过是迟早的事。届时兵锋所指,兖州、青州、徐州亦可传檄而定!”
若是真能如此,倒确实能极大牵制汉军的注意力,给人民军争取发展时间。
但是,人民军连白波军都瞧不上,会和张举张纯之流“携手共进”?
张远适时地鼓了鼓掌,语气带着几分恰到好处的赞叹:“你家天子倒是好气魄!不过,我要问一句:代价是什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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