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卓在巨鹿太守府的庆功宴上,酒气混着得意漫了满厅。
他指着满桌珍馐,红着眼对诸将吹嘘:“张角那老贼,多少人束手无策?
唯独我,一出马就端了他老巢,成了老子桌上的盘中菜!
论用兵,天下谁能比得过我董卓?”
李傕、郭汜忙把“英明神武”“天下无敌”堆上前,董卓听得眉飞色舞,举着酒碗大笑:
“等朝廷封赏下来,保你们个个加官进爵!
至于张宝、张梁那两个余孽,早晚是咱桌上的菜,慢慢吃,不用慌!”
这话里藏着的懒怠,诸将都听得分明——广宗的功已够大,谁还愿去跟张宝、张梁拼命?
尤其是想到张远那支滑不溜丢的人民军,董卓更是打心底发怵。
反正朝廷只催灭黄巾,没提人民军,不如装聋作哑,落个清闲。
同一时刻,涉县人民军议事厅里,气氛沉闷。
张远指着地图,指尖划过雁门、上党、上艾、井陉、涉县:“这几处是人民军根基,现阶段必须守住。
其他城池的粮草、器械、士兵全转移进山,只留少数人潜伏。
记住,地盘能让,但人心不能丢——多建‘互助会’,‘议事点’,哪怕只剩一个人,也要把火种留住。”
帐内一片沉默,众人虽觉可惜,却也信张远的远见。
唯有令狐娇出言反对:“张远,你这是胆小怕事!
咱们打赢了平乡城、东柳里两场战役,正是势头盛的时候,凭什么放弃地盘,躲进山里?”
张远抬眼望她,语气平静却藏着沉劲:“事物发展是曲折前进的。所谓曲折,就是有进有退,哪能一步到位?
现在汉室虽衰,却还有根基,世家、百姓心里,多少还认这个‘汉’字。
咱们现阶段硬拼,就是冒进盲动,以卵击石。
不如先藏起来,等汉室彻底失了人心,诸侯并起,群雄逐鹿的时候,咱们再出来争天下。”
赵霜也忍不住开口:“先生,咱们连董卓都能打败,还怕别人?”
“我承认董卓有一定军事才干,但却目光短浅、唯利是图。
唯有在他手里,咱们才能从容撤退。”
张远的指尖落在冀州版图上,“等皇甫嵩、朱儁来了你再看——那两位是真有担当的,等他们来了,未必会放任我们不管。”
一番苦口婆心,总算拧住了众人的心思。
于是,人民军开始按照会议决议运行起来,大家一边忙着秋收,一边忙着转移。
果然董卓最大的动作就是对下曲阳的张宝发动几次试探性进攻。剩余的时间,只顾花天酒地,没管人民军。
平静过了两三个月。
北风裹着寒意吹来时,坏消息终究到了:各地黄巾已被镇压,朝廷不满董卓迟迟不打张宝、张梁,于是派皇甫嵩、朱儁领兵来冀州,要与他合力清剿。
董卓不想其他将领插足,但再怎么推脱,皇甫嵩和朱儁的大军还是开拔而来。
当听到这两位汉廷名将要来冀州后,人民军中在没有谁说张远“保守”,所有人都卯足了劲,把转移的脚步放得更快——大战的阴云,已在天边堆得发黑。
皇甫嵩的军帐里,烛火摇曳着映亮案前的军报。
曹操立在案旁,身长七尺,细眼长髯里藏着锐光。
“孟德,你怎么看?”皇甫嵩指着地图上的太行山,“张角已死,张宝、张梁不足惧,倒是那支‘人民军’,躲进山里,怕是隐患。”
曹操躬身,语气笃定:“将军所言极是。张远用兵诡异,又能得民心,比黄巾难对付百倍。
依属下看,灭了张宝、张梁后,当趁势进剿太行山,斩草除根。”
皇甫嵩缓缓点头:“黄巾是明火,人民军是暗火——暗火更需当心。”
另一边,朱儁的营中,佩剑的寒光在烛下闪烁。
朱儁正擦拭着剑,身旁的孙坚抱拳请战,一身锐气挡都挡不住:“将军,末将探得张远把主力藏进了太行山,只留小股部队在外。不如先打张远,再灭张宝!”
朱儁放下剑,声音沉得像磨过铁:“文台稍安。张宝、张梁是朝廷点名要灭的,先除了他们,再回头收拾人民军不迟。”
他话锋一转,眼底多了几分凝重,“可那支队伍确实棘手——他们不像黄巾只喊口号,是真给百姓分粮、种地。这种‘民心’,比十万大军还可怕。”
孙坚咧嘴一笑,握刀的手紧了紧:“将军放心,末将的刀,专斩这种‘妖言惑众’之徒!”
董卓的军帐里,却是另一番光景。
董卓正啃着羊腿,油汁顺着指缝往下滴。
夏侯兰立在帐下,眉头拧成了疙瘩:“将军,张远在太行山招兵买马,百姓归附者甚众,若不早除,日后必成大患!”
董卓含糊地摆着手,满不在乎:“急什么?先灭了张宝、张梁再说。
那人民军滑得像泥鳅,打起来费劲——不如让皇甫嵩、朱儁那两个憨货去啃这块硬骨头。”
夏侯兰急得往前半步:“将军!张远的理念与汉室相悖,比黄巾更危险!他在山里教百姓认字、搞‘均田’,这是在动摇国本啊!”
董卓不耐烦地啐了一口,把羊骨往地上一扔:“国本?老子的军功才是国本!
你要是闲得慌,就去盯着张宝,别在这儿烦老子!”
夏侯兰望着董卓的背影,眼里的失望像潮水漫上来。
他转身出帐,望着太行山的方向,悄悄握紧了腰间的刀——不管董卓愿不愿意,这人民军,他迟早要除。
暮色漫过冀州荒野时,三个人影坐在篝火旁。
红脸长髯的关羽正擦拭青龙偃月刀,刀身映着跳动的火光;
黑脸的张飞往火里添着柴,火星子溅起来,落在他的铠甲上;
刘备则望着远处的太行山,眉头微蹙,眼底藏着难掩的忧虑。
“大哥,那董卓得了大功,却放任张远在山里壮大,真是废物!”
张飞的粗嗓门撞在夜色里,“等咱们投了皇甫将军,定要请命去打太行山,让那什么人民军知道厉害!”
关羽抚着长髯,声音沉沉:“张远此人,能让百姓舍命相从,必有过人之处。可他不尊汉室,便是逆贼,该杀。”
刘备叹了口气,目光仍锁在太行山脉上:“二弟、三弟说得是。如今黄巾将灭,这人民军却成了新的隐患。
咱们投军,为的是匡扶汉室,若能剿灭此贼,也算对得起这身抱负。”
篝火噼啪作响,火星子乱窜。
远处的太行山在暮色中连绵起伏,像一头蛰伏的巨兽,而一场更大的风暴,正裹着寒意,在这巨兽的阴影里悄然酝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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