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月的春风带着暖意,拂过桃元河谷两岸的新绿。
王当率领两万紫云军进驻于此,并未选择集中布防,而是将兵力沿河谷全面铺开。
从入口晓庄里到出口赛鱼里,二十多里的河谷地带,士兵们正与自发赶来的百姓们一起,热火朝天地修建防御工事。
新抽芽的柳枝下,人们扛着木头、搬着石块,将栅栏、土墙一段段连缀起来。
孩子们穿梭其间递送工具,老人们则在一旁烧水煮饭。
原本浩大的工程,在军民同心的协作下,进度快得惊人。
另一边,上艾县衙内,张远望着眼前的谷雨。
少年身形清瘦,双手紧张地攥着衣角,眉眼间还带着未脱的稚气,却在对上张远目光时,努力挺直了脊背。
这是刘兰特意提过的学生,在户籍清查时把上艾县的田亩、人口算得分毫不差,只是性子腼腆,从不多言。
张远看着眼前的少年,心中忽然生出几分感慨。
他这个穿越者,似乎与传说中那些热衷于收服历史名将的同行们不同,反而更偏爱亲手培养人才。
从留守真定的苏义、陈忠,到寿阳的刘菊、上党的石仲与洪伯,哪一个不是从泥地里爬起来的穷苦百姓?
或许在另一个时空,他们早已化为路边枯骨,而在这里,他们正一步步走出属于自己的传奇。
谷雨,张远的声音温和而坚定,我要率军北上对付丁原与吕布,上艾城就交给你了。
张远声音放轻,怕吓着这腼腆的少年,第一桩,组织百姓往桃河河谷送粮草、运伤兵,王当他们在前线拼杀,后院不能乱。
谷雨点头,喉结动了动:先生放心,我已让人统计了各家的牛车、担架,随时能调。
第二桩,张远话锋一转,语气沉了些,若……我是说若,河谷守不住,紫云军退到城下,你就得帮着守城。
城墙的垛口、粮仓的调度,都得心里有数。
谷雨攥着衣角的手紧了紧,却没丝毫犹豫:先生教过,守土即守民。请先生放心!
张远拍了拍他的肩膀,转身掀帘而出,翻身上马。
他要去追赶赵云、典韦与李大目,他们此刻正在老虎沟一带安排扎营。
老虎沟的空地上,炊烟刚起,赵云正指着地图与典韦、李大目商议扎营的位置。
见张远策马而来,李大目先是一愣,随即拍着大腿嚷嚷:哎呀!可惜了可惜了!
可惜什么?张远翻身下马,笑着问。
俺刚跟赵将军打赌,说你准耐不住性子要追来,正想找典韦作证,你倒好,赶着趟儿就到了!
李大目搓着手,一脸惋惜,差点点就能赢赵将军半只烧鸡呢!你就不能晚来一丢丢,等我们赌完再到?
张远被他逗笑:那倒是我的不是了。
一旁的典韦面无表情,只是下意识地往前挪了挪,将张远护得更紧。
赵云则拱手行礼:将军。
子龙怎么突然客气起来了?张远笑道。
赵云正色道:作战之时,当守规矩。
张远哈哈一笑:也好,工作时就称职务。那么赵将军,你们可有什么打算?
赵云上前一步,指着身前的地图道:丁原所部虽只有一万,却全是骑兵,且常年与北方匈奴作战,悍勇异常。
这一带地势平坦,正利于骑兵冲锋。
我与典将军、李大目商议,打算稳步推进,步步为营。
遭遇敌军时,先据营防守,再伺机夜袭,以抵消其骑兵优势。
李大目立刻接话:就像当年将军在驴蛋山对付文丑那一战一样!夜里的骑兵,还不如步兵利索!
典韦冷哼:说得那一战是你打的一样?
李大目哈哈一笑:知道是你和将军打的,我听说的,还不成?
扎营防守,夜里突袭,也只能如此了。张远点头,他们这一路从阳曲出发,绕了个大圈,时间本就对我们有利。
李大目咧嘴道:那是!就算骑兵跑得快,也得等三路大军齐头并进。
实在不行,也得等张懿他们先动手,丁原才会慢吞吞地出场。
然而,话音未落,异变陡生。
西北方向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马蹄声,如惊雷滚地,震得地面都在发颤。
哨兵的惊呼刚起,就被淹没在铁蹄声里——五百骑兵如黑色潮水般从沟谷尽头涌来,铁甲在日光下闪着冷光。
为首一人银甲红袍,手中方天画戟斜指长空,尚未近身,一股悍勇之气已扑面而来。
敌袭!
列阵!
营地瞬间大乱,刚掘了一半的壕沟成了障碍,士兵们手忙脚乱地抄起兵器,却被冲在最前的骑兵撞得人仰马翻。
将军快走!赵云反应极快,翻身上马,身后八十飞龙军早已列成锋矢阵,他银枪一抖,枪尖寒芒乍现,迎着那银甲将官便冲了上去。
哈哈哈!你便是赵云?
银甲将官勒住马,画戟在半空划出道弧线,带起的劲风刮得人脸生疼。
此人面如冠玉,却生着一双吊梢眼,眼神桀骜如鹰,嘴角噙着狂傲的笑,我吕布,今日便来会会你这十三斩的威名!
张远心头剧震——吕布?!他怎么会单独杀来?
没等他细想,两侧的骑兵已如分流的洪水,朝着他这边涌来。
典韦大吼一声,双戟舞得如铜墙铁壁,迎面冲来的两名骑兵连人带马被扫得飞了出去,血溅当场。
将军快走!李大目拽着张远的马缰绳,急得满脸通红,俺们殿后!
走个屁!张远猛地拔出腰间剑,剑身在日光下闪了闪,大目,去左翼,把散兵拢起来!赵云缠住了吕布,这五百人,咱们吃得下!
他话音刚落,那边赵云与吕布已交上了手。
银枪如白蛇出洞,直刺吕布面门;画戟似乌龙摆尾,斜劈赵云肩头,两马相交的瞬间,金铁交鸣声刺耳欲聋,震得周围士兵都捂了耳朵。
张远挥剑指向冲来的骑兵,为了常山!为了上党!为了身后的家园!
原本慌乱的士兵们见主将不退反进,不知是谁先喊了声,随即如星火燎原般蔓延开来。
铁锹、石块、长矛……凡能上手的都成了兵器,与骑兵绞杀在一处。
典韦双戟翻飞,每一次落下都带着断骨裂筋的脆响,硬生生在骑兵阵中撕开个缺口。
李大目举着大锤,嗷嗷叫着砸倒两名骑手,总算把左翼的散兵归拢成一小队,暂时守住阵型。
而张远的目光,却死死盯着那片烟尘最烈处——
赵云与吕布已战到十数回合,银枪如龙,画戟似电,两人座下的战马都在原地打转,马蹄踏得尘土飞扬,竟是谁也没占到便宜。
好个赵云!
吕布猛喝一声,画戟陡然变招,戟尖擦着赵云肩头掠过。
赵云借势侧身,银枪反挑,挑落了吕布肩头的披帛,两人再次错马时,都忍不住回头看了对方一眼,眼中竟同时燃起更烈的战意。
张远握紧了剑,手心全是汗。他知道,这场猝不及防的遭遇战,才刚刚开始。
而远处,马蹄声再次响起,比之前更加密集,更加震耳欲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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